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瑾循聲朝樓梯口看去,就看見一位麵色紅潤、體態豐盈的夫人在一眾貴婦仆人的簇擁下拾階而上,蘇瑾的餘光裏,林蕎背過身翻了個白眼。
楚雲秀拿胳膊肘懟了她一下,上前把林蕎和蘇瑾護在了身後。
那位夫人不緊不慢地上樓,她的臉上是京中最流行的妝容,身著丁香紫的暗花細絲褶緞裙,將她襯得膚白賽雪,高高的發髻中插滿珠翠,一支金累絲紅寶石步搖斜斜插入墨發之中,耳邊墜著兩顆碩大的珍珠耳釧,珠光寶氣,光彩照人。
“見過秀公主。”
楚雲秀微微點頭,算是承了她的禮。
林蕎跟著蘇瑾不情不願地福了福身,那位夫人也不計較,仍舊明媚地笑著上前,“這位便是肅國公府的小姐吧?與肅國公夫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標致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蕎咬了咬唇剛想說話,就聽見楚雲秀問道:“您就是琳夫人吧?久聞不如一見,我在並州時也聽過您的事跡呢!”
蘇瑾低垂的眼神一凜,並州,楚雲秀的封地竟然是並州,剛好與蘇州比鄰。
那這位琳夫人,又是什麼人呢?
林蕎性子直率,但並非目中無人,能讓她這樣不喜的人,恐怕大有淵源在。
更何況,這位琳夫人直接點了蘇瑾的身份,這就不得不讓她警惕了。
一聽楚雲秀的話,琳夫人身後的丫鬟柳眉倒豎,剛想說什麼就被琳夫人用眼神製止,隻好忍了下來。
見三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做出防備的姿態來,琳夫人不由頓了頓。
她的目光在蘇瑾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向楚雲秀解釋道:“公主有所不知,妾身在蘇州時不過一無名舞伎,幸得王爺垂憐,才有侍奉王爺左右的機會。”
楚雲秀輕飄飄地說,“我知不知的,倒也並不十分要緊,不過蘇醫女是朔王爺請來為昭夫人治病的大夫,夫人偶有聽聞也不奇怪。”
這話不見得多軟和,但以楚雲秀的身份說這樣的話,也不算出格。
琳夫人笑了笑,把垂下來的一縷發絲挽到耳後,“秀公主說的是。妾身此番前來,也的確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蘇醫女是否答應。”
蘇瑾這才抬起頭來,與琳夫人的目光對上。
琳夫人一早就發現,這位蘇醫女是個極沉得住氣的人,自己在她麵前站了這麼久,她愣是八風不動,連餘光都不曾往自己這邊瞥一眼。
而如今和她視線交彙,琳夫人的心裏一驚。
這個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那雙眼睛裏卻布滿了陰翳的霧氣,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比起站在她身前咄咄逼人的楚雲秀,她倒覺得蘇瑾才是這三個人裏麵最難對付的一個。
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怪不得能不動聲色地就讓敏姨娘吃了個癟。
不過沒關係,公子已經將計劃安排好了,她就不信蘇瑾一個弱女子,就算識破他們的全部謀劃,又能怎樣?
“夫人想做什麼?”
蘇瑾直截了當的態度是琳夫人未曾想到的,她愣了片刻才張口。
“蘇醫女真是爽快,是我的身子自來了京城後就有些水土不服,想要麻煩蘇醫女給妾身開個方子。”
緊接著,她說:“我住的房間就在前邊兒,蘇醫女若是來,隻管找我這丫鬟認人就好,她就在門口等著蘇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