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過多的騏達被生生扇醒,虛弱到眼睛都睜不開,卻掙紮著翻了個身:

“呃……”

“別吵……別吵……”

“我……我……屍體有點不舒服……我先睡了……”

睡?!

謝旌此刻是真繃不住了:“睡你大爺的騏達!給老子起來!”

種子營一個沒死。

雲喃音卻死了。

這算個什麼事兒???

竇瞬痛哭出聲,破口大罵:“段耀!你個崽種!老子寧願你是真死了!”

愧!

悔!

恨呐!

一時間,種子營大喜大悲,想起雲喃音對敵他們幾名七階不落下風甚至留有餘力反殺,臉上似哭似笑,悔恨交加。

抬目一看那三十塊人型黑炭。

“焦了……都焦了……完全分不清誰是誰……”種子營情緒崩潰,踹不過氣,“吾甚悔矣!”

但此刻,悔之,晚矣!

“與其餘生活在悔恨之中,不如……”

“不如我等自行了結!也算一了百了!”

謝旌握緊遠遠彎刀,快步走到三十塊焦炭中央,嘴唇泛白,“我等……理應以命相償……”

他驟然抽刀,正要拔刀刎頸!

“嗤——”

殘劍入體,謝旌動作一頓,他甚至感覺得到,這柄殘破鋒刃,纖長劍鋒之上,布滿四處碎痕,還有六處卷刃。

仲星香漠然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殺人,自是該償命。”

殘破之刃,寸寸入體。

“誒!”

“別——”

舒銘晨猛地一驚,叫喊出聲,卻被禹址一把掐住了嘴,喊聲戛然而止,就像一隻被迫閉嘴的尖叫雞。

禹址拚命使眼色,示意他回頭看——

醫療點,不知何時湧進諸多五行高戰,沉默注視著這一切。

許多熟麵孔,幽山蓮,路勁,溫泉泉,計飄,程勒……

全是五行高戰團,三師悍將,八旅首將,十六營營長,全湧進來。

禹址在他耳邊嘀咕:“這事兒你們仙金不占理,你怎麼管?”

種子營不死,五行不會罷休的!

舒銘晨:“唔唔唔……”

“這關審判台什麼事兒,”禹址吼他:“這算是雙方私下調停,這些人已存死誌,要以死謝罪,你拿什麼管?”

劍刃狠厲抽出,潑灑而出的血水,隨勢飛灑到一具人形焦炭之上。

“但還不夠。”

仲星香劍刃上移,手腕極穩,猙獰殘鋒橫在謝旌脖頸:

“我這人,疑心重。”

“不親自了結你,總會懷疑你是詐死。”

她眸泛冷光:“既然你已心存死誌,總歸是要死的,那麼,死在誰手裏,怎麼死,都無所謂對不對?不如本小姐受點累,幫你一把?”

“直接砍下你的頭顱,了斷你這充滿罪孽的一生!”

謝旌早已心如死灰,此刻,心底倒是鬆了口氣,“那便,有勞仲將軍了。”

他,重重閉目。

卷刃殘劍,正待揮下!

“噫!!!!”

氣氛鐵血肅殺的醫療點,突然響起一聲,令眾人覺得耳熟,既木然又驚恐的聲音:

“誰!”

“誰往我頭上尿尿?!”

一具焦炭人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

“還是熱的!!!!”

“太過分了!!!”

這熟悉的嗓音。

仲星香手都在顫。

太耳熟了。

太他娘的耳熟了!

仲星香做鬼都不會忘記!

她豁然轉身,死死盯著這具突然跳起的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