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魔神情殘忍而戲謔,開口時,嗓音卻輕柔如羽。
它輕聲,似嗬氣:“兔子,和鷹。”
順序,反了。
現在,它要重新規整順序了。
危險的氣息是濕噠噠又濃稠的霧,讓盾靈師們的身體感受到沉重與寒意。
領頭的血人抬起手打了個手勢,盾靈師包圍圈逐漸放鬆。
二十九名血人謹慎後退。
這隻魔,像是瞬間掌控了某種違背常理的力量。
傷口中灑落的血液咕咕逆流,青金色的血液從灑落的地方,懸浮,往上,全部逆流飛回了傷口中。
心口處致命的撕裂傷也如水流合攏般瞬間愈合,看不見絲毫曾受傷的痕跡。
違背常理,便是無與倫比的強大。
壓迫感是無形的利刃,懸在盾靈師們脆弱的脖頸上,隨時落鍘。
他們幾乎克製不住條件反應轉身就想逃,但潑墨似的夜空中,一道劃過的巨型光尾點亮了他們的精神海。
那可不是流星,而是從星港中發出的民用艦。
是那支蒼火營,他們還是決定將民眾送出五行。
青骨頭魔顯然也看見了。
她微眯眼,肩胛後方骨刺蠕動,震顫著抖落出兩副長而輕薄的骨翼,膝蓋微曲,是準備起飛的衝擊姿態。
“戰!”
血影交織的束縛網調轉方向再次衝了上去,隻一刻,盾靈師們再度恢複戰鬥姿態。
血爪伸出,意圖撕裂這雙骨翼,青骨的堅硬程度卻遠超之前,紋絲不動。
魔神情冰冷,眼底卻浮現一抹諷意,輕薄的骨翼刹那軟化如紗,輕柔飄浮纏卷幾疊——
“嗬!”
血色潑灑,幾隻斷臂被骨翼切絞成碎塊,拋灑一地。
骨翼抖落血色,想要再度起飛,斜側裏衝出一隻血拳,通體泛泛著金光,力道極猛。
渾身猙獰的青色骨魔卻沒有之前那般將恐懼驚惶,它沒有過多反應,隻是輕蔑支起一隻手臂。
“鐺!”
血拳與青臂相交,發出鐵錘砸地般巨大悶響。
青臂渾然不動,血拳卻被巨大的力道攪碎了薄弱的肌理,血線從拳頭飆至小臂,碎肉被炸飛,隻剩一隻光禿禿的白骨。
“嗬。”骨魔輕笑。
元素大陸上,靈師兵種很多,晉升之路各有各有的艱苦。
但沒有哪一種是比盾靈師更愚笨緩慢的。
他們總是要以死亡和痛苦為刃,一片片刮幹淨自己的舊的皮肉骨血,用岩漿和雷電淬煉骨頭,才能在無盡折磨中生長出新的,更為堅韌一些的血肉。
但也隻有一些。
這樣殘酷愚笨的修煉方法,煉到頭也比不上魔族初生時最脆弱不堪的鱗甲。
種族之間的差距天生注定,而血脈強度,更是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這樣的距離不是努力奔跑就能成功追趕的。
螢火永遠無法與日月爭輝。
魔,輕謾而高傲:“看清了麼?”
“這就是至高種族,與低等種族的區別。”
“嗤……”血人嗤出一口腐血。
“看不清……我們,永遠也看不清……”他們並沒有被震懾,更沒有因為失去手臂而恐懼不前。
他們前仆後繼千山壓頂,一隻隻血爪猙獰斑駁朝青骨魔伸出,一股死也要將它拽入深淵的恐怖驚悚感。
“試圖將魔拽入深淵麼?”魔絲毫不怒,微微驚詫:“還真是蠢得可愛。”
它憐愛低頭:
“我,即深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