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隴縣府,征兵處。
“下一個!”
隨著一名黃金甲士的呼聲,一個個排成長龍的各村青壯年,依次走到征兵處的圍欄前。
“泥窪村,陳大壯!二十九歲,未婚,家中有一老父。”
“行,按完手印,進去吧。下一個!!”
與此同時,在隊伍的末尾處,四個人腦袋晃來晃去,正在交頭接耳。
“大哥,我太渴了,早知道讓玲玲少給我帶點幹糧,多帶點水好了。”
李鐵柱兄弟四人,頂著灼麵的烈日,排在隊伍後麵,楊一身上兩個大包袱裝的滿滿的全是烤餅和饃饃。
曲玲玲給他準備的一竹桶涼白開,早就被他喝見了底,口幹舌燥的開始發起了牢騷。
“該!誰讓你站這就跟頭水牛似得,喝光了你就忍著,你還想喝大哥的,大哥難道就不是肉做的。”
雖然任智泉不停的嘮叨他,但是依然把自己的水遞了過去,畢竟這個四弟,屬於“拋妻棄子”跟著幾個兄弟一起來的,哪能真的鐵石心腸。
“還是二哥疼我,嘿嘿。”
李鐵柱也不是故意沒聽見,而是他現在沒心情聽,前麵排著的隊伍實在太長,人太多了,他有點詫異。
按理來說,這樣的征兵,願意去的人應該很少,難不成全都身負官司,跟自己一樣來躲災的?
他們幾人近些年來,沒怎麼餓過肚子,所以自然不會想到,能免費吃飽飯的地方,當然有大把的人願意去。
至於這打仗送死,還真的沒有什麼可怕的,會不會碰上戰爭不好說,但是在村裏踏實待著當個農戶,倒是極有可能被餓死。
因為賦稅,是一年一個變化,從最開始為了發兵,到後麵打完仗要恢複國庫財力,總之朝廷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反複剝削這些底層螻蟻。
“老三,你看,那個是不是黃石村的王偉?”
聽見李鐵柱的詢問,馮三石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娘的,這偷雞摸狗的小崽子,居然也想跑來吃兵糧,去年偷我一塊臘肉,我就該當場打死他。”
王偉此人,主業也是個農民,副業就跟李鐵柱四人差不多,就是不經過他人同意,把別人的東西搬回自己家裏。
但是既然都是偷盜,為何馮三石如此冠冕堂皇的罵此人呢,因為王偉的偷盜對象,大多是孤寡老人,還有單身寡婦。
即便被發現了,他也能方便逃脫,所以十裏八村,沒幾個人看得起他。
“好了老三,都是苦命人,隻要他不把主意打到咱頭上,咱們也不去欺負他。阿偉!阿偉!!!看這裏,滾過來。”
本來個子就不高的王偉,擠在隊伍中,根本看不清前後狀況,忽然聽見一個熟悉聲音在呼喊他。
“誒!柱子哥,石頭哥,還有泉哥一哥,你們也來了。”
東張西望,終於看見了李鐵柱身影的王偉,直接離開了原本排在靠前的位置,搖頭晃腦的倒著小碎步,來到了幾人麵前。
“小子,你也來當兵,咋地,是老人家裏的雞還沒長大,還是小寡婦家裏的鴨沒下蛋。”
李鐵柱沒有給王偉半點麵子,當眾就出言將其羞辱了一番。
“柱子哥,您大人有大量,這麼多人呢,給我留點麵子,以後用得上我小偉的地方,你言語一聲,將來咱們可都是戰友關係了。”
常年被打罵侮辱習慣了的王偉,這點嘲諷,自然是能接受的,況且他深知這四個老大哥,打起架來個個凶狠,從小沒少吃他們的虧。
大庭廣眾之下,這時候要是被摁在地上暴打一頓,以後他在隊伍裏麵肯定是混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