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煩躁感瞬間襲來，他靠在牆上，舌尖抵了抵腮，但沒再說話。
又從宋凱的褲兜掏了根煙，點上一圈圈散著。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讓豹子趕緊弄死他。
兩年了，他被迫接著各種爛攤子，甩都甩不掉。
沒人考慮過他，從來沒有。
“還就三萬？周寬你他媽別忘了，周棄可還是個學生！”宋凱怒吼著，舉起胳膊朝他掄了過去，“爺今天要不打斷你兩根骨頭，我他媽不姓宋。”
“算了。”周棄輕聲，伸手擋住宋凱胳膊。
他歎了口氣，盯著巷子口，仿佛一條黑的看不見底的深淵。
“最後一次！一個月後讓豹子來找我要，你也來！下次要還堵，我自己找人卸了你的手指頭。”
“行行行，周棄，小叔再也不敢了，我向你保證最後一次！”周寬擦著裝出來的眼淚，從地上連滾帶爬站了起來。
周棄臉色深沉，沒再看他，隻覺得有萬千斤壓在他胸口，腦袋裏有什麼東西要爆炸了，炸裂了，“你走吧。”
周寬離開後宋凱問：“怎麼不讓他自己送？省的到頭還得給你找事。”
“我要給了他，萬一他又拿去賭。到時候跟豹子說他要再賭，我不會管，這是最後一次。”
”你丫心思還挺足！”
周棄起開，撿起地上的外套，使勁抖了抖，說：“要不這麼做他會還犯，到時候我就真幫不了了。”
“那錢怎麼辦？”宋凱追問。
“沒想好”周棄倒是顯得淡定，“到時候再說吧。”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動那個人的錢的，這兩年周棄也想清楚了，就算是花了，也權當他是在贖罪了。
宋凱琢磨後，開口：“那，這樣吧，我還有一些，平時用不著，你先用著，剩下錢你再想轍。”
他知道周棄手裏肯定有，但清楚他大概率不會去用。
“還挺仗義！”周棄轉頭看著此刻表現的一臉慷慨豪爽的宋凱，樂了起來：“算了，你不是打算進色料啊。”
“別介，是哥們你就先拿著用，我那接一大單夠我吃半個月呢”
“成吧，謝了。”周棄沒再跟他客氣。
“回家嗎這會？要不咱倆去三哥那待會？”宋凱怕這糟心事兒影響他心情，又問。
周棄想了想：“算了，改天吧，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太晚了我也不放心。”
宋凱跨上那輛鈴木王，扭著油門，汽油燃燒的氣體衝出了氣缸，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黃昏的燈光在拐角處照出一條縫，映著巷子盡頭的牆皮和快要溢出來的垃圾桶，甚至還能看見上邊的幾隻蒼蠅。
周棄剛走到巷子口就聽見後巷傳來女人尖利的嗓門兒聲。
“那行吧，你們搬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啊，雖說不值什麼錢我們也省著用了好幾年了。”女人大著嗓門一臉吃虧相小心翼翼地盯著他們。
周棄冷笑了一聲，這地兒可越來越熱鬧了。
進了門。
奶奶正在院子裏晾床單。“陽陽，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周棄跨到台階上，伸手幫忙抻了抻，解釋：“宋凱去進色料，順道我倆轉了轉。”
“咱後巷子那戶這兩天就有人住進來了，我下午出門就見搬過來好些東西。”
“嗯，聽見了。”周棄想起那嗓門兒聲，不用看就知道了。
這裏原先是化工廠的家屬院，隻不過年代已久顯得老舊了很多，有些老鄰居已經跟隨兒女搬出去了，剩下的一部分還是原廠的人住著或者就是租出去了。
天蒙蒙亮，安笙準備去學校報到。書包很重，加上她昨天搬了一半的家，整個肩膀用不上勁兒，有些垮。
這片巷子絲毫不亞於老城區，繞的像個迷宮。
她眯著眼睛，不知拐進了哪條巷子，開始後悔昨晚沒出來探探路。
“砰！”拐角處突然安笙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猛的被彈了出去，軟軟的一堵牆一樣。
霎時頭頂傳來煩躁的喘息聲。
“嘶，，，”再次被撕裂的傷口讓他有些吃痛。“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