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書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世界明明和他現在生活的世界一模一樣,可發生的事情卻大不相同。
他夢見沈江河開學前夕在工地被砸傷了腿,工頭是個無賴,一分錢不給賠,他去找人理論,結果被狠狠打了一頓。
這些年酒精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沈江河回到家沒多久突然猝死。
而後,他以靈魂的狀態跟在沈江河身邊,看著他拖著殘腿,寧願撿垃圾也不肯賣掉那個破舊的小窩。
看著陸司民找到他,把他認回陸家。
看著曾經驕傲挺拔的少年,變得陰鷙暴戾,將那個無良工頭折磨的快要瘋掉,最後送進牢獄。
看著他不惜一切代價,瘋了一樣和陸誌澤爭奪家產,最後被對方設計出車禍死亡。
沈向書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反應半天才發現這是在醫院。
哦,對了,那個陸誌澤為了不想坐牢企圖綁架他來著,危急關頭兩個孩子帶著警察及時趕到,將他救了下來,不過他受了點小傷,崴到了腳。
孩子們不放心,非得讓他住院,他想著在家還得麻煩他們照顧,就同意了。
沈向書伸手搓了把臉,拿起床頭的手機,看著裏麵唐鯉、沈江河還有狗子的照片,心裏才算踏實了些。
不過是個夢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江河不會有事,他會和小唐一輩子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就在沈向書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門開了。
進來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大概四十不到的年紀,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嘴唇略薄,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
沈向書朝他笑笑:“宋醫生。”
宋淮點了點頭,眼含關切看著他:“嗯,感覺怎麼樣?腳還疼嗎?”
沈向書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他已經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星期,按照現在的情況已經可以出院了,但沈江河請了護工照顧他,非要他再住幾天。
“已經沒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算了他還是早點回家吧,反正也沒什麼大礙。
還有一點,宋醫生看他眼神有些捉摸不透,沈向書一和他對視就心慌,總覺得對方眼含哀怨,就好像他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可是兩人並不認識啊。
就像現在這樣,宋醫生就那麼眼神沉沉看著他,讓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醫院。
宋淮見沈向書眼神躲閃,墨色的眸子又沉了兩分。
看來他是真的把自己給忘了。
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會記得當初那個像豆芽菜一樣的自己。
想到這裏,宋淮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明天我休息,家裏不方便的話,不如我來接沈先生出院吧。
哦,忘記告訴你,我們一個小區,我住你樓下。”
沈向書:“……”
從宋淮的話裏,沈向書莫名聽出了一點別樣的氣息。
隨後又自嘲地笑笑,他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哪裏還會有人惦記。
宋淮看他低垂著眼眸,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心裏有些想笑,卻故意板著臉說:“怎麼?沈先生不喜歡和我接觸?還是覺得我是個壞人?”
“啊?”
沈向書有些茫然地看著宋淮,樣子看起來有些傻裏傻氣。
宋淮眉眼柔和了幾分,抬手揉了揉沈向書的腦袋。
“明早我過來接你。”
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病房。
沈向書坐在病床上石化了一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啊啊啊,他一個四十三歲的老男人,竟然被一個比他還小幾歲的男人摸了頭?
啊啊啊,這是什麼靈異事件?
沈向書老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捂了一身的汗,心裏像是揣了隻兔子,七上八下的。
宋醫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摸他的頭?
這個問題一直伴隨他到深夜,直到睡著後,沈向書夢見自己變成一隻弱唧唧的小白兔,被一隻大灰狼一口吞了腦袋,然後叼回了窩。
小兔子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大灰狼隻是拿爪子拍了拍他的頭,然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舔的雪白的兔子毛上盡是大灰狼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