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9(1 / 1)

王青山望著他,自己倒覺得有些尷尬。便指著桌子上的水果說:“來,吃個蘋果,別客氣,擺出來就是讓人吃的,不是看的。”說著一一給人手中遞著水果。

阿爾法繼續說:“後來,父母平反了,有條件回城。咱在那裏已拉家帶口把根紮下了,那兒是咱的家鄉呀!回到城市也跟這裏的人事格格不入,你看我這早早就戴著火車頭帽子,不工不農的打扮,黑而粗糙的臉,還有文物一樣的妻子,城市能容納我們嗎?在那裏,我們習慣了。這回不是送她妹妹上大學,先在我父母那裏歇個腳,我還不想回來呢!當個山村教師也很自在,那些娃娃也不許我走呀。我爭取多送些人才到這城市來,也算是給生我、教我的城市一點貢獻吧!”

“哎!也對,隻是太可惜你這人才了。再說當山村老師跟搞明創造,哪個貢獻大?”王青山歎息著說。敬修也說:“大才埋沒了太可惜!”

陳文滔笑著:“明創造!法拉第是明家,很偉大,現了他的老師更偉大!”

喜歡高談闊論的白雲飄這時說話也不那麼揮腳揚手了。口氣十分尊重地說:“我哥這個人嘛,人品高,有智慧,在我的眼裏他一切都很優秀,也跟我們白家有緣。”

“雲飄這話說得太過頭了。”阿爾法阻止著。可白雲飄僅報一笑,繼續說:“與白家有緣的不隻是他,還有我爸。他是個右派送到那裏改造,苦累不說,偏偏又得了瘧疾,熱冷打擺子,我媽那時才像我這麼大,用山裏草藥土方給他治病,熬藥煎湯,端吃端喝搭救下性命,後來他們結婚了。我爸甄別後,當了公社中學的老師。我哥也一樣,在九死一生的時候叫我姐給看上了,成了我的姐夫……”

“不對,是我看上了你姐!”陳文滔糾正著小姨子的話後繼續說,“去那裏先坐拖拉機後又步行了十裏到了紅旮旯生產隊,覺得那裏的空氣很新鮮,景色美麗,尖溜溜的山峰秀美極了,兩根木頭搭的小橋下清水潺啷啷地流著。遠眺山坡,層林盡染,肥石瘦石相傍奇立,小鳥啁啾自由地從這個枝上跳到那個枝上。當時我真有一種進入仙境的享受。

“全隊十來個青年社員,從幾十裏以外趕來野生動物觀察站門前,給我一人開了個歡迎會,很奇怪,在歡迎會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在大家一片‘白雲朵,來一個,來一個,白雲朵’的呐喊聲中,扭捏了好一會兒站起,唱了很動聽的歌子,那時咱聽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太多了,便覺得這個歌子很新鮮活潑。”王青山問:“怎麼個新鮮活潑,可惜咱沒聽過。”

“青山,想聽?”阿爾法問,王青山笑著點了點頭。阿爾法笑笑慫恿身邊的妻子:“雲朵,把那歌兒唱一下,都是咱的好朋友想聽,他們聽了跟去了咱那兒一樣。”白雲飄也一個勁鼓動姐姐:“沒外人,就小點聲唱一回吧,不唱他們還笑話咱沒見過世麵,唱吧,我打拍……”

那媳婦雖顯得害羞,很難為,卻很聽丈夫的話,就站起來小聲唱起:

“猴兒哥哥,等等我,呀等等我,

等我換件花衫衫,咱們一同上山坡。

上山坡采果果,采果果,

先讓哥哥吃個飽,哪怕妹子兒我受餓。”

暫歇,白雲飄和陳文韜就齊聲和著:“楞格哩格,楞格哩格……”接著白雲朵又唱開了,這時她好像回到了山村,溝火旁邊。有了興奮和激,聲音也大了。

“猴兒哥哥,少坐坐,

回去遲了媽打我。

擰胳膊,撕耳朵,痛死個我,

哎呀呀,我的猴兒哥哥,

哎呀呀,我的猴哥哥……”

正在廚房忙著的李幼婷和李青棗也放下手中的活到門口來聽。李幼婷不由驚歎:“這山裏媳婦唱得恁好聽的。”青棗說:“甭小看南山人,進城久了比老虎還猛。”李幼婷能聽懂,她是指的那個叫白雲飄的姑娘說的。

歌聲終止,王青山、許敬修不住叫好。

阿爾法說:“見笑了,見笑了。”又開始講述自己後來的故事,“那回砍柴,一鐮砍到腿上,走不動正朝回爬。要不是碰見她,我就成了山裏野獸的晚餐,多虧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