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今情緒過於激動,又說了太多的話,牽扯到傷口,不由得往後踉蹌了一小步。
這動作看中江時帆的眼裏,隻覺得她是撒謊後的心虛。
他臉上帶著隱忍的怒意,低聲警告:“別這番不知廉恥,明日便會趕到皇城,屆時便是你的死期,少在這給我耍花樣。”
他定定瞧著眼前這位恨不得讓人剝皮抽筋的公主,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哪想上一秒還在無理叫囂的公主,此刻卻突然捂住胸口“砰”地一聲摔倒在地,她無力的半倚在門欄上,盈盈的淚珠崩潰似的從眼裏沁了出來。
頭發披散著,沒有一絲珠花的點綴,衣裳也素得厲害,臉上還帶著破碎的蒼白感。
“你是...還在記恨我嗎?”崔宛今滿目悲涼的看著他,似在看一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聲音哽咽道:“就因為我為了皇室拋棄情愛,選擇了周景安,你就恨我自此?連一個完好的饅頭都不願施舍於我?”
她說得那般悲切,這一刻竟連江時帆本人都有些恍惚,好似自己曾經丟失過一段愛她如命的記憶。
可事實又明晃晃的擺在眼前,崔宛今在撒謊,他也並未失憶過。
空氣一時間寂靜無聲,下人們跪倒一片,皆眼觀鼻鼻觀心,一邊恨不得自己失去了聽覺,一邊又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錚”地一聲,長劍出鞘,太陽照射到劍刃之上,反射出清冷的寒光。
劍鋒挑起她蒼白削尖的下巴,江時帆皺著眉頭,眼中寒意凜然:“你瘋了嗎?在這胡說八道什麼?”
她的眼裏盛滿了一汪淚,將落不落的模樣,看起來易碎又可憐,依然毫不畏懼的同他對視,指向自己受傷的心口處:“你把我餓死,或者刺向這裏,也別拿這些要倒掉的剩菜來惡心我。”
那汪淚終於落了下來,順著她慘淡的小臉,滴滴砸在衣衫之上,她的身軀也跟著抖了抖,使得劍刃差點刺破下巴尖上的皮膚。
看起來堅強又委屈,仿佛自己和她之間真的發生過什麼一樣。
江時帆的心跳忽地錯亂,連忙將劍收回,隨後扼住她的手腕,正欲將她扯進屋內質問的時候,旁邊忽地傳了一道冰冷的質疑聲。
“江時帆,你在做什麼?”
來人身量頗高,衣衫下擺及地,大紅色的袍子上繡著尊貴的皇家獨有暗紋,右手上不緊不慢的盤著一串檀木紅珠。
他一出聲,那些跪倒在地的仆從們身體又往下伏了伏。
江時帆攥緊她手腕的指尖鬆了些,眼底劃過一抹暗色,在轉身之際很快消失不見,行禮恭敬道:“五殿下。”
崔宛今的心裏閃過一絲異樣,這就是那個偷偷為自己換藥的五皇子裴重羽?她悄悄的抬起頭去,暗戳戳的打量他。
哪想男人也正在看自己,兩人視線相撞,崔宛今心裏微滯,連忙垂下眸去。
這五皇子長得、怎麼跟個妖孽似的?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配上深色的眸子,看人時,滿目的陰鷙與審視,讓人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