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要是回老家怎麼樣？”
第二天早上，宋平安試探著問鍾靈。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你要是回老家的話，做設計就更難了吧，你不是一直喜歡設計嗎？”
鍾靈很驚訝。
鍾靈說的也是宋平安顧慮的因素之一。小縣城裏行業種類有限，就比如他們家那個地方，餐飲業，銷售類和服務業是最多的，其他種類行業都很少，尤其設計類，不僅相關工作少，行業整體也很混亂。
在大部分人看來，會設計軟件就是會設計了，而且是會所有種類的設計。
他們不會區分室內設計，平麵設計或是其他的設計。
而且小地方不會真的講設計，基本是找些圖片拚湊一下就行，所以如果回老家，宋平安基本等於放棄設計這條路。
所以她昨天腦子裏有了其他想法，隻是還在猶豫中。
“我就是覺得，回家陪陪父母也挺好。”宋平安嚼著飯，有些不自然地說。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回去了，就很難再出來了。”
鍾靈還是想勸她。
宋平安點點頭，她回老家除了工作、人情、麵子這些顧慮之外，也有些放心不下鍾靈。
鍾靈這幾天用父親私開的存折做要挾，讓父親同意她將戶口遷移出來，手續正在辦理。
如果宋平安回老家，在A市，就剩鍾靈自己了，所以宋平安明白，鍾靈勸阻自己，除了擔心她的前途外，也是舍不得她離開。
店慶剩餘這幾天，宋平安都采用消極抵抗的態度，接待客戶也不那麼積極，推薦套餐也不熱情，賀蘭看出宋平安的抵抗情緒，當眾和私下都提醒多次，宋平安依舊我行我素。
王玉珊經過幾天的努力，簽了兩單，連小葉子也簽了一單，整個部門隻有宋平安這個老設計，店慶掛零。
最後一天的晚會，林濤工作室已經確定是所有部門中簽單量最低的，賀蘭的怒火已經壓不住了，但對事實又無可奈何，對著沒簽單的宋平安一頓輸出。
宋平安抱著手臂，靠著桌子站在所有人的最後麵，滿不在乎聽著她的憤怒。
這是她給自己預想的結果，其實中間有幾單，有簽合同的希望，但宋平安有了去意，不想在最後又給自己增加工作。
裝修都有工期，她離職前簽約，既是給自己找麻煩，也是對客戶不負責任。
賀蘭的所有反應都在她預料之內，這一個月，也不是第一次當眾丟人了，次數多了也就免疫了，宋平安不在乎了。
賀蘭被罰績效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她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無力和憤怒。在將近一個小時的低壓之後，大家終於解放了。
會後，賀蘭單獨叫住宋平安：“小宋你怎麼回事，什麼態度？”
“沒什麼態度。”宋平安低著頭，麵無表情地說。
“沒什麼態度是什麼態度，我說話不好使了是嗎？”
“您是經理，說話什麼時候都好使。”
賀蘭氣急，卻對宋平安無可奈何。從前宋平安在乎，所以賀蘭每次都可以刺痛宋平安，但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賀蘭無論說什麼，都對宋平安造成不了影響，找不到宋平安的痛點，賀蘭覺得氣急敗壞又有些莫名的恐懼。
店慶之後，業績最好的設計二部得到新領導的賞識，連帶著日常資源開始向二部傾斜。
林濤工作室的處境微妙起來，賀蘭不複以往的風光，日日提心吊膽。
宋平安和兩個男設計師無視賀蘭，黃麗婷簽單多，賀蘭仰仗她出業績，也不敢輕易發脾氣，所以王玉珊成了新的受氣包。
店慶結束，對於各部門的獎賞和處罰很快就下來了。
賀蘭雖保留了部門經理的職務，但績效和獎金都扣了不少，還在群裏被公開批評。
宋平安因為店慶期間沒有簽單，被降級處理，從主任設計師降到資深設計師，工資也相應地降級。
宋平安無心理會這些，她這些天一直考慮請假回家的事。
手上客戶少，沒有那麼多事情，她減少了接單的次數，將自己的工地都跑了一遍，該驗收的驗收，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妥當，跟客戶說明了情況。
“你真想好了？”
林澤川得知宋平安要請假回老家，雖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上次兩人聊天他就知道，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也不算想好，就是想回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新的方向。”
兩人並肩走在永順小區的巷子裏，八月的陽光明媚，天氣酷熱。道路兩旁的楊柳遮不住頭頂的陽光，高溫讓人心浮氣躁，尤其是此刻還帶著離別的愁緒。
“那你還回來嗎？”林澤川小心試探。
“也許回，也許不回，還不確定，但是你放心，就算我決定留在老家，也一定會先回來把你們的工地都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