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已是三日之後。
沈燃躺在床榻上,鼻尖飄著草藥的苦味。
他嚐試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身上每一處都異常疼痛,尤其右手手臂,像是血肉被人強行生長後與曾經的皮肉相互粘合,非常令人不適。
他想要坐起身,但身體傳來的痛感卻讓他連翻身都很困難。
顧翎端著藥進來,見著沈燃醒了過來,便將藥放在桌台上,大步朝著床榻走了過來。
“師兄可有感到哪裏不適?”
顧翎語氣裏帶著關切和不安。
沈燃搖了搖頭,忍著劇痛坐了起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帶著詢問的心思看向顧翎。
顧翎頓了頓,俯下身子,手指輕輕摩挲著沈燃的眼下,說道:
“我去請宋郎中過來,還請師兄再等待一會兒”
沈燃點點頭,倒是沒怎麼在意顧翎的動作。
等到那人直起身打算走的時候,扯了扯嘴角,對著他笑了一下。
疼痛使他臉部肌肉顫抖著,但他還是對著顧翎揚起了那讓人心安的笑。
隨後顧翎去尋宋郎中,他便再次躺在了床上。
沈燃麵無表情地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剛剛醒過來的一瞬間,腦袋像是漿糊一樣難做思考,現在倒是清醒了,可以好好想想最後那位“說書先生”到底是誰了。
膚色白皙,長發如瀑,寶藍色的衣裳,以及那輕佻卻十分好聽的女聲……
沈燃覺得那人異常熟悉,但所見之人沒有一個喜歡寶藍色的衣裳,將思維放置前世今生,他還是沒能猜出那人究竟是誰。
她似是非常了解自己,也非常了解曾經的自己。
……許是一位曾經的好友吧。
沈燃這樣想著,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到那位“說書先生”的身上了。
他閉上了眼,等待顧翎帶著郎中來為他療傷。
…
門被人叩響,沈燃緩緩地睜開眼。
眼前是一位長相斯文的青年,眉宇間夾雜著讓人舒適的柔和,他手上提著藥箱,背上背著籮筐,隻一眼便能讓人猜出他的身份。
宋祈安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扶著沈燃坐了起來,自己斜坐到床榻的邊緣,為他把脈。
顧翎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一句話也不說。
等待了片刻,宋祈安收回手,說道:“情況相比三日前有所好轉,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下床了。”
話落,他又滿眼好奇的望著沈燃的右手臂。
對於沈燃這個右手臂,他是實實在在有些感到新奇的,那上麵有著劍的劃痕,還沾有碎肉。
一開始給沈燃做檢查的時候他就感到奇怪:為什麼會有人的皮肉像是被粘合上去的?
就像那一塊本是空缺的,卻又被一種密法強行催生,而生長出來的皮肉與原本的血肉完全銜接不上。
如同木桶裏麵塞入一塊方正的木匣子,填的倒是滿滿當當,但看過去的第一眼就覺得非常突兀。
顧翎看了一眼沈燃,拱手向宋祈安問道:“我家大師兄今日醒來之時,失了聲,宋郎中可知其中緣由?”
宋祈安雙眼瞪大了些,立馬運起靈力再次探查沈燃全身。
查著查著,宋祈安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師兄所受的傷並不會讓他失聲,這也不是病症。”宋祈安說著,收回了手,“但是你的師兄魂魄有一點缺失,我不清楚是不是那一點缺失的魂魄讓他暫時失去語言功能。”
這句話一出,顧翎便凝眉陷入了思考。
沈燃動了動左手,扯住宋祈安的衣袖。看著宋祈安略有些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
宋祈安頓時知道了沈燃的意思,他不希望自己魂魄缺失的事情被聲張出去。
“接下來幾日我會常來這裏為你治療。”
宋祈安將自己的衣袖從沈燃的手裏拿出來,認真的說著。
沈燃與顧翎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燃非常配合宋祈安的治療,大比因為沈燃受了傷而向後推遲了幾天,參賽弟子借著這個時間來休整自身,提高修為,倒是沒有因為大比被推遲而記恨沈燃。
治療期間,淩霜帶著金鳴堂來看望過他。那時候沈燃已經可以下地舞劍了,隻是步伐有點不利索,握劍的手也在顫抖著。
雖然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這也同樣是一個好消息:沈燃的身體恢複的很好,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