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打翻熱水壺，熱水淋了她一身，睡褲外麵的大腿，被燙紅一大片。
李雯清趕緊拉著王老太太往衛生間走去，打算用冷水衝洗燙傷麵，減輕傷害。
王老太太甩開李雯清的手，上下打量著她，“姑娘，你家在哪裏？父母都是做什麼的？魯斯跟我說，寶兒很喜歡你，我去你們家提親。”
李雯清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王魯斯。
王魯斯走上前去，扶著王老太太的肩膀，搖了搖她，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媽，我和雯清已經結婚七年。”
王老太太的目光在李雯清和王魯斯之間來回轉動，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要去鎮上給新媳婦買金項鏈，不能虧待人家。”
話音剛落，她便要走出門去，李雯清拉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王老太太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是魯斯還未過門的媳婦。”
李雯清又指了指王魯斯，“他呢？”
“我兒子，我可憐的兒子，他老婆跑了，他獨自帶著女兒，以後可怎麼辦？”
空氣瞬間凝固，李雯清和王魯斯呆在原地，看著王老太太胡言亂語，後背發冷，不知所措。
客廳的聲響驚動了育兒嫂，她神神秘秘走到李雯清麵前，故意壓低聲音，“王老太太可能是中邪了，以前我們村也有人這樣，家裏有人去世，然後就瘋瘋癲癲，後來找大師做場法事就好了。”
李雯清脊背發涼，難道是因為公公去世，婆婆還沒過頭七就離開了老家，讓底下的魂魄不安寧。
“你有那位大師的聯係方式嗎？”李雯清認真盯著育兒嫂。
“如果你要，我可以幫你問問。”育兒嫂眼睛突然亮了，她來王家兩年，正準備跟李雯清提漲工資的事，若這次幫王老太太恢複如常，李雯清必然不會拒絕。
她找出燙傷藥膏幫王老太太腿上塗了厚厚一層，王魯斯安撫老太太睡下，李雯清腦海裏七魂六魄，寒毛直立。
第二天一早，王老太太和往常一樣，在廚房做肉包，神色如常，仿佛昨晚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吃完早餐，王寶兒打算去上學，王老太太突然抓住她，“孫女，該喝奶了。”
王老太太拿著一個吸管水壺，就要往王寶兒嘴裏塞。
王寶兒跑到李雯清身後，“阿姨，奶奶瘋了嗎？”
“可能是中邪了，昨晚也鬧了一出。”李雯清盯著王老太太。
“阿爾茨海默症！”王寶兒大叫起來，“我有同學的奶奶也是這樣，把她當成小嬰兒。”
王魯斯拍一下大腿，“趕緊去醫院。”
育兒嫂背過身去，不敢看李雯清的眼睛。
王魯斯把王老太太送到醫院，做核磁共振和腦部CT檢查，醫生告訴他，“基本能確診阿爾茨海默症，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像你母親的年齡，是這種病的高發期。”
王魯斯全身發軟，一時無法接受事實，剛失去父親，母親又癡呆了，他被巨大的無助感包裹，眼淚流進心裏，全是中年的苦澀。
李雯清聯想到，前幾天，王老太太明明剛吃完飯，卻拿著筷子在桌邊淚流滿麵，“你們不給我飯吃，是想要害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