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進越國,乃是當日謝治等人南下策略。原指望兗州軍能拖住南朝主力,卻不想那鄭啟個不堪用的。故而謝治大陳軍本欲暫時彌兵罷戰,休養生息,如今天賜良機,怎能不令譚誼激動。
謝治未及細想,思緒已然被昭後有孕一事所牽引。本是常理,何故多思,多思無益,徒增煩惱,昔日情人嫁做人婦,本就該延嗣綿延,他又何嚐不是!
眾人正等待自己主公決斷,故而齊齊望向上座。謝治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不應再眷戀過往。昔日靠著祖輩庇蔭,隻肖做事快活,如今睜眼得為十幾萬大軍謀生機,又有何閑暇惹些兒女情長之愁思。雖說眼下無憂,然割據一方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譚公所想正是本君之意!”謝治說道,“此等良機怎可錯過。當年本君便要取了越地,不想留待今日倒成了我大陳軍的福澤。傳令全軍即可備戰,令徐奉將軍領廣陵軍三萬為先鋒自山陽郡出,東進奪取兩湖。李林將軍率李字營五萬自為中軍,待取得兩湖後直逼越王城。劉芝將軍率三千軍為機動隊,相機殲敵,阻敵西逃。李樹將軍領五萬淮陽軍為總預備隊,隨時待命。”
各將領命,唯李樹將軍怏怏不樂道:“君上好生偏心,酒肉都給了他們,讓我這五萬弟兄喝湯不成!”
眾人大笑。李樹軍資最深,謝治亦不敢怠慢,隻得再講道:“攻越之戰,前期多為水戰,李將軍麾下皆為北方兵將,水性不佳。且徐奉麾下多為廣陵舊部,曾隨本君東征越地,故而引為前鋒。二郎將軍日夜習水戰久矣,本君尚不敢輕動,隻得以為中軍。大戰當前,少一分風險則多一成勝算,更減一部傷亡。待大軍取越王都之後,李將軍自可率本部兵馬橫掃越地,本君必不阻攔。”
李樹聞言,不敢再辯,抱拳俯首聽命。布置完畢,各將便出廣陵備戰。謝治整軍三月,趕製、征用戰船百餘艘。一日雲霧大起,徐奉擇機發兵,南境大地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越王鄒衝全然不察,雖時有文武告誡王上整軍備戰,然鄒衝置若罔聞,仍日日聲色犬馬,不亦樂乎。直至廣陵軍摸上越地,鄒衝方才驚醒,倉促籌得兵甲十萬以抗,不想初戰便敗,無他,隻因越人遙望觀廣陵軍旗,便弱勢三分,幾無一戰之力。僅一月,李、徐二將大軍已巧取兩湖之地。然因南方水戰,謝治大軍有所不適,故而隻得暫且停戰休整。中軍帳則設於越王別院——濯纓嶼。
越國王都殿內,眾臣爭執不下,一說募兵再戰,一說遣使求和。越王鄒衝不勝其擾,忽聽太常大人啟奏:不若遣特使向南朝昭後求援。
越王恍然大悟,不失為一條良策。無論如何,昭後身出越地,為其親妹,越國鳳陽郡主,一國神女,且先前越王已上表稱臣,南朝豈有不救之理。眾臣遂頷首稱是,又經議定,便由太常為特使,即刻前往建安求援。
劉韞已死,陳宮不知所蹤,南朝天下又經一次清洗。如此消息有所閉塞,待越國太常於皇宮大殿覲見昭德帝後之時,眾臣竟不知謝治已攻略越地。
“稟皇帝陛下,皇後娘娘。廣陵君謝治麾下十萬大軍已占我越國兩湖之地,眼看將要直逼我王都腹地,請陛下、娘娘念在姻親之誼,盟好之義發兵救援。”太常沉著道。
發兵?何來兵將!南朝眾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最強戰力巴陵軍已赴蜀地以安蜀軍,各路屯田軍?不提也罷!不論戰力或數量都難以應付野戰,倉促奔赴戰場,不過是為人魚肉,且大軍出動,後方不穩,得不償失。然若不救,則坐視謝治獨大,建安必危,謝氏一族與南朝有著血海深仇,建安城中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