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頭麵白如紙看著小孫子,之後將頭扭過去。
等他想開口求小孫子留下來時,小孫子紀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走了。
潔白的被子上放著一枚翡翠的平安牌,其實早在孫子孫女們出生時,他給每位孫子孫女都買過平安牌,昨天他剛收到紀南方以快遞方式寄給他的平安牌, 這次,小孫子也將這枚平安牌還到了他手裏。
老人用幹枯的手指慢慢撫摸著手裏的平安牌,淚如屋外的大雨,狂落不止。
他試著給其他幾位孫子發去自己需要照顧的信息,結果沒一個人搭理。
或許正如小孫子剛剛說的,紀南方一走,紀家馬上麵臨解體,紀家沒了每年的分紅,他這個古稀老人,誰還願意搭理。
這麼多年來,他霸道,專製,獨裁,以為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被他牢牢拿捏在手心裏,他怕被家人遺忘,忽視,所以采取了最愚蠢的方式,到頭來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紀老爺子顫顫巍巍給紀南方發了條道歉的信息,希望紀南方能回到紀家,隻要紀南方願意回來,他願意不再插手公司的事。
老人捧著手機等了近一個小時,他等到的結果卻是,“紀先生我已經遵守當初的誓言,為你紀家當了十年奴隸,現在, 我想為我自己活一次。”
收到紀南方這樣的信息,紀老頭仿佛瞬間掉進地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曾經的霸道與淩厲。
他緩緩抬起手,用自己蒼老的手掌遮住眼睛,淚流不止。
——
紀許許看著鏡子裏被銅壺跟開水燙得麵目全非的自己,整個人仿佛蠟像一般,她從下午起床就坐在鏡子前了。
可現在都快夜裏十點了。
醫生說她臉上的疤哪怕去美容機構,這輩子都絕不可能再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她眼神黯淡看著鏡子裏那個麵容醜陋得令人作嘔的自己,長長的指甲早已將掌心掐出一片血漬。
她好好的一世家名媛,為什麼就變成了眼下這個樣子。
如果當初她沒堅持要跟錢愈那個渣男在一起,她仍然還是紀家人人疼愛的小公主,父母也不會死在那場車禍裏。
如果當初她潔身自好,也絕不會被有人心拍下她跟錢愈那樣的片子。
現在紀南方因為爺爺的霸道專製跟紀家脫離了關係,對她的態度更是冷漠的仿佛從不認識。
眼下全網都在傳她跟錢愈的那些風流X事,雖然視頻的大部分都打了碼,但她已然成了眾人眼裏的下賤女。
往後餘生,她怕是隻能活得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不敢見光,不能出門,嫁入豪門,自從她毀容的那刻,就絕無可能了。
紀家現在沒了紀南方,她回去無非是給紀老爺子當個傭人,可不回紀家,鄒偉總有一天會找上她……
想到鄒偉那幫人的殘暴無情,紀許許緩緩閉上眼睛。
此刻,唯一能救她的人,隻有三哥紀南方了。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考慮許久,最終還是拿起手機,從手機聯係人裏找到紀南方的聯係方式,厚著臉皮,給紀南方打了個電話過去。
當電話被接通的那刻,她發出小獸般可憐兮兮的哭泣,因為在她記憶裏,三哥最怕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