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才前來……”他似乎忐忑有所顧忌,欲言又止,一陣長歎,才道:“或許,我應當跟你講個明白,妙兒的事讓我看清了許多事實,我知道因她的死遷怒於你,是我不對,不應該冷漠對你,也不應該對你發脾氣,可是我當真很惶恐,怕你也會離我而去,到時就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有些害怕,卻又不敢承認……”當這個男人對我坦白時,我的心竟然意外平靜無波,驀地勾起一抹冷笑道:“不用惶恐,隻要我消失,你們便會安然無恙了,再也無人會想到我,豈非更好?”“天雪,別鬧了,聽說皇上下了密旨,命石將軍前去遼東郡平郭,我也要跟著去,你若再這樣胡鬧,叫人走得怎麼安心?”他俊顏滿是愁容,語氣卻格外關懷,我斜睨著他,挑眉輕問:“遼東郡平郭?燕與高句麗交界?慕容恪將軍所鎮守之地?去那裏幹嗎,他們是仇人,傳說慕容恪是個十全十美的男人!是否當真?”若曆史記載無誤,那男人簡直是十全十美了,當然若一定要指出缺陷,沒野心是他最大的缺點!他怔了怔,輕哼道:“石將軍可是漢人,現在的朝廷可是羯人,你想想朝廷中的人會放過石將軍?況且石將軍為人真是義氣俠膽,光明磊落,我們已結拜為兄弟!至於慕容恪,那是個小人物!”“不錯嘛,以前還是仇人,現在還拜把子結兄弟了?若我沒忘記你差點置他於死地,我不會回去,你死心吧!”男人的心思真難猜,明明敵對,才須幾天,就可以結拜?“你當真不回去?那休怪我不客氣了!”他緊攥住我的手腕,未等我詫異掙紮,便一掌劈向我後腦勺!將我直接打昏……我發誓,若我醒了,當真對他不客氣!當我再次蘇醒時,已被軟禁在屋中,哪兒都不能去,門外有士兵整天把守,我憤恨地亂摔東西,可是仍沒有人打算放我出去,難道他們去遼東,而我要被一直囚禁?“放我出去啊!蘇蔡!聽到沒有,快來見我,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我不要被關著,不要!為何要關著我!”我怒氣攻心地扯開嗓子大吼道,門外卻無半點兒反應,心裏的怒火更為熾熱,“不要關著我,我要出去,你們有什麼權利關著我!放我出去!”氣急敗壞的喊聲不斷在屋裏回蕩著,嗓子越來越難受,聲音也越來越弱了下去,呆愣地坐在凳子上,雙眼直盯著門,我已再無力氣咆哮了!莫不成要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可門就在此時被推開了,蘇蔡冷繃著臉,雙手交抱於懷倚著門口,定定地盯著我,一瞬未瞬,不夾溫度問道:“不鬧了?”“不鬧了!沒力氣了!”我篤定地回答,傷心與怒氣早已消逝,隻剩無比平靜及不肯屈服的神情!“我們明日會出發去遼東,或許有須時日不能相見,你好好待在將軍府,這次大王密旨得知的人為數甚少,所以應該能功成身退。”他語氣依然矜淡。我喝了杯水,依然懶洋洋問道:“是你和他去?沒旁人相助?”“不需旁人,偷些東西,我足夠了!”
“偷些什麼東西?在慕容恪身上偷東西?你活得不耐煩了?他是誰啊,他是百勝名將,而且傳說他很厲害,你不是去送死嗎?”曆史上慕容恪的對手就是冉閔,可是在他身上偷東西,是不是太危險了?他注視我片刻,目光中亦蒙上淡淡的溫柔,倏地輕笑道:“他是名將,我是神偷,誰怕誰?無非偷一張燕國的兵權分布圖,不礙事,相信我吧,沒事!”我稍作踟躕,輕揚起眉梢,黯沉的眸中閃過一抹光亮,輕聲問:“你們會不會帶我去?留在家中不安全,我想出去,行嗎?其實你不用回答也行,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你知道?”他眉梢微微上揚,黑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縱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應琢磨到我的意思,不必我親口拒絕你了,乖乖地待在家中,可知?”我臉色驀地暗沉,杏目怒視,憤憤道:“你說什麼,拒絕?你不帶我去?”
“你不是說……不用我說也可以猜到嗎?沒錯,你猜對了,我拒絕帶你前去。”他定定地看著我,唇邊有了一絲淺淺的弧度。那笑,也是溫柔的……“蘇蔡!”我擺著一張臭臉,忍不住大聲咆哮,他實在太可惡了,怎麼可以如此對我?“在啊,天雪……”他俊顏上依然平靜無波,見我怒氣攀升,才輕笑道:“準備好東西,不過路上一切都得聽我的,不許胡鬧,也不許隨便離開,去哪兒都要跟著我,這些你可答應?若答應就可以去了。”我驀然揚起臉,撇了撇嘴,輕聲道:“你戲弄我?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依我說應當是男人才對!可惡!時冷時熱,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生氣時可以幾個月不跟我說話,現在又喜歡調戲人!”“那時不同,或許你經曆過就知道了……當你自認為最親的人離你而去時,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值得留戀,一點也不可愛……相反有點無奈與絕望……不再喜歡答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