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Z國最南端的L市,此時一片歡騰,或者可以說整個Z國,整個世界都處於一片歡騰中,L市隻是其中小小一景而已。

位於L市南郊的雲翔醫大此時一片靜默,全院師生,此時早已沉湎於美好的夢境中,雲翔醫大隸屬於L市最為著名的醫院名下,可以說它是雲翔醫院新鮮血液的輸出地,這裏有世界著名的醫學家,有世界上惡名昭著的醫學狂人作為這所院校的教授,這裏的莘莘學子皆來自於世界各地,他們都是各所高校的精英,在這裏不問出生,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一片小小天地,讓他們沉靜於醫學書海,在未知的神秘世界探究專研。不無驕傲的說,這裏的每個學子都是天子驕子,不論畢業後他們身處何地,注定他們都將會成為行業的領軍人物,在父母的心中,進入雲翔醫大就像是鯉魚躍龍門,孩子的未來都將會是一片光明,於是無數家長為了雲翔醫大三年一招考的名額掙破了頭,無數學子熬夜苦讀,隻為能在雲翔醫大的榜上有名。然而,又有多少人铩羽而歸,黯然離去。然而進入雲翔醫大你就等於蹲進了監獄,除非你畢業了,否則你就沒有自由可言,四年時間裏,沒有任何節假日,除非父母親人去世,否則不能出校園一步,為此院方在設起了堅固高大的外牆和厚重堅實的鋼鐵大門,這樣的設計充分斷絕了學生們爬牆的想法,一些頂峰作案的學生同樣也是有的,然而被抓住的學生直接被開除學籍,即便去往他校也不被錄取,於是學生們的思鄉情緒硬生生被斬斷,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光明前途作為賭注。

一場元旦節的狂歡活動令本來精神奕奕的雲翔醫大的學生們,師長們疲憊不堪,入睡前,他們依舊在心中惡狠狠地詛咒著這場晚會的舉辦人,這樣耗體力,耗精神力的事情是誰想出來的?不知道明天還有考試嗎?與雲翔醫大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牆外的世界,高牆外的世界注定是喧鬧的,此時L市市中心的廣場上無數的人正在狂歡,在經過十秒鍾的齊聲倒數後,新年的鍾聲響起,同時無數的絢爛禮花在漆墨般的夜空中綻放,中心廣場上人聲鼎沸。不知是誰高喊一聲下雪了,人們才發現天空中一點點純白落下,看見這樣的景色,人群更加沸騰,這可是百十年來的第一場雪啊,如此令人驚奇欣喜,然而此時的人們卻還不知道全世界在此時此刻都下起了雪,更不會知道這場潔白的雪帶來的是黑暗,帶來的是一場浩劫。此時的他們正為這樣的美景而沉醉著,年輕的戀人擁抱熱吻,惹來周圍人的一陣側目,驚歎聲,祝福聲包圍著他們,此時的他們心中應該是滿滿的幸福甜蜜吧。人們的喧鬧聲在各個城市上演,遍布世界的每個角落。

高樓大廈,車水流馬,歡笑的聲音,和人們臉上洋溢的笑意,成為了最後一幅象征人類文明的美麗畫卷,多年後當人類迎來黎明時,想起當時的笑臉和那些本是自己居所的高樓大廈,強烈的落差與此時的歡笑形成了鮮明的畫麵。

雪洋洋灑灑從空中飄落,此時中心廣場上的人們陸續散去,雪越來越大了,同時帶來的是強烈的降溫,此時的人們心中懷念著自己的溫暖小家和柔軟的床,L市迅速的被雪染白,像是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婚紗,等待有情人接她離去。

在L市的某個陰暗的角落中,一個大約才有十來歲的男孩不斷難受的呻吟著,隻見幾十個蛇皮袋搭成的破爛小棚裏,一張由磚頭和破門板組成的小床上,小小瘦弱的身體不斷在床上翻滾,蒼白的臉上不斷有豆大的汗珠滾落,枯瘦的手緊緊地攥著身下破舊的床單,床單之下就是一片冰冷的床板,突出細弱的青筋,身上是一床冷硬似鐵的破爛棉絮,本就十分的薄,再加上長期受潮濕的空氣和垃圾的異味影響,這床棉絮已經變得黑黢黢的了,男孩緊閉雙目,緊咬著下唇,無一不是顯示著他的痛苦。“姐姐,救我!”男孩的口中傳出一絲囈語,此時他是如此想念著自己的至親——比他大五歲的姐姐,自父母在他兩歲喪生後,公司的微薄的賠償金都被叔伯們吞噬的一幹而淨,本該屬於自己和姐姐的老屋也被姑姑們瓜分,無依無靠的兩姐弟拿著區區一百塊錢,坐上了長途汽車來到了繁華都市,七歲的小女孩還要照顧著兩歲嗷嗷待哺的弟弟,在這樣的都市中活得那般艱難。整整八年,他們有三年的時間都是沿街乞討,住在高架橋下,若不是因為自己重病,年幼的姐姐將自己抱進了雲翔醫院,或許此時的他們都活不下來,在那裏,姐姐遇見了她的貴人,史密斯醫生,一個世界上惡名昭著的醫學狂人,她將年幼的姐姐收為弟子,作為條件,姐姐要求他照顧自己,然而三年後自己卻在見識過史密斯醫生的地下實驗室後逃離,他清楚地記得那間實驗室裏,空氣裏洋溢的全是福爾馬林的味道,這樣的味道,他曾經在醫院裏聞到過,他看見的是各種各樣的人體器官,和全身赤裸泡在藥水裏的人,安靜閉著的雙眼,仿佛隨時都會睜開,他顫抖著小小身體,在那個下著雨的夜晚逃離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定居在了這個垃圾堆積的角落裏,餓了就去外麵翻外麵的殘食冷炙,渴了就喝積攢的冷水,像一株野草,他就這樣過了兩年,活了下來。他快忘記這兩年他病了多少次了,隻是瘦如枯骨般的身軀昭示著他的身體是怎樣的不健康,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男孩心想,想到自己的姐姐,男孩的眼角流下了兩滴淚,她的姐姐啊,是怎樣善良的人兒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本來可以被她的小姨收養的,麵對自己的媽媽害死了她的母親,她依舊可以那樣的照顧自己,愛著自己,帶著自己離開了那個落後的山村,在乞討的時候,有好吃的,好喝的,首先都是給了自己,她又怎知自己每次看著她吃著自己吃剩下的點點食物和菜場弄來的生菜葉,喝著自己喝得隻剩下一口的過期果汁,自己的心又是怎樣的疼痛,還記得自己在那時立下的誓言,一定要讓姐姐過上好日子,隻是如今,自己怎麼可以食言?可是全身的疼痛,讓男孩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男孩緊攥的手鬆了,緊皺的眉舒展了,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