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煙霧彈,陳安很幸運地逃過一劫,但他們的處境更差了。
這小雨淅淅瀝瀝的,不知要下多久,若是幹脆下一場暴雨,直接澆他個狗血淋頭也就罷了,這種綿密的雨滴在身上,讓人覺得呼吸都粘稠了不少,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暴雨下一會兒就會停,這種小雨不知要下多久。
李有儀主動用衣服替他遮雨,防止雨水沾濕他的傷口,陳安沒有逞強,半靠在李有儀身上,欣然接受了這種嗬護。
登高望遠之後,陳安才知道將他們包圍的喪屍數量,遠比想象的還要多。
現在,他們腳下的大樓像個鼓鼓囊囊的餃子,喪屍餡的。
可視線所及之處的喪屍卻一點都不見少,好像彙入大樓裏的喪屍隻是一條河,而聚集在這裏的喪屍卻是一片海。
太多了,除非這些喪屍自己離開,否則他們永遠都走不掉,隻能困死在樓頂。
或者像電影情節一樣,天降一架直升機,上麵的猛男丟下梯子對他們大喊:“來不及解釋了,快上來!”
當然,陳安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真有直升機,恐怕螺旋槳的聲音會先一步吸引喪屍。
“都怪我,太大意了,作為在一線奮鬥了這麼多年的警察,身上被人偷偷裝了竊聽器,車底被安了炸藥,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陳夢瀟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有些天然卷的黑發沾了雨,垂在下麵,將她大半的臉都遮了起來。
“不怪你,”陳安寬慰道,“我早就懷疑賀如春還有後手,但我根本沒想到他會在車底綁炸彈。
這種手段,再窮凶極惡的罪犯都做不出來,他純粹是個恐怖分子!”
說到後麵,陳安已經咬牙切齒:“如果這次,我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讓賀如春付出代價。”
雨沒有要停的勢頭,反而還刮起了風。
如果地麵上有一陣微風,那麼,百米高樓的天台上,刮的就是勁風。
風聲呼呼作響,夾雜著雨水打在眾人身上,又掠過他們被浸濕的衣服,帶走體表的熱量,留下陣陣寒意。
陳安從未經曆過如此寒冷的夏天,身邊的李有儀不禁打了個寒顫,於是,她又靠得陳安近了點。
他們兩個可以相互依偎,另外兩位就有些尷尬了,程自秋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主動找話題道:“你為什麼會從特警退到刑警部門?”
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陳夢瀟倒不在意,平和道:“我受過傷,丟了一條腿,已經不適合幹特警工作了,組織給我安排了退休,但我還想留在一線,就主動申請調到刑警隊了。”
聽到陳夢瀟說自己斷了一條腿,人們都將目光投向她,她也不避諱,大方地將左腿的褲子拉了起來,眾人這才發現,她的左腿竟是一條金屬製成的假肢。
程自秋輕咦一聲,竟然伸出手,在那條假肢上不斷撫摸。
陳夢瀟有些不悅,雖然這隻是一條假肢,但程自秋的行為無疑越界了。
隻不過,他的表情很認真,陳夢瀟在他臉上,沒看到那種猥瑣,想占便宜的意思,也就沒有發聲嗬斥。
一旁的陳安表情古怪,他看不懂程自秋想幹嘛,但是他能看懂陳夢瀟越來越凜冽的眼神,這個女人正處於隨時爆炸的邊緣。
就在陳夢瀟忍無可忍,快要爆發時,程自秋突然感慨道:“世界真小啊。”
陳夢瀟強壓脾氣,問道:“你看出什麼門道了?”
“你這條假肢,是我幫你安的,我就說為什麼一看到你,就感覺有些眼熟,原來我給你做過手術。”
陳安在一邊調侃道:“老程,你可真是給自己的見色起意找了個好借口啊。”
程自秋老臉一紅,他是個很純粹的醫生。一個對技術過分迷戀的人,往往會對軟實力嗤之以鼻,因此他當主刀醫師這麼多年,連個副主任都沒混到。
剛才他觀察那副假肢的時候,心裏真的沒有太多想法,被陳安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唐突。
“不好意思,剛才我可能有些,太專注了,我沒有其他想法……”他不小心和陳夢瀟對視了一眼,瞬間將頭低下,連聲音都弱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