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儀最後一個上車，關上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她太累了，沒再承擔開車的任務，駕駛位上坐著一個和陳安年齡相仿的小男生，穿著運動風格的外套，頭上頂著一個黃色鴨舌帽，身體卻瘦弱得很，沒有一點肌肉。
他發動汽車，時不時偷看一眼李有儀，再於心不忍地看看倒車鏡。
李有儀注意到他的目光，問道：“你叫李歡，對嗎？”
“對對，是我是我。”
“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說吧。”李有儀疲憊地閉上眼睛，陣陣困意襲來，腦海中的意識短暫的消失了一瞬間，隨後她猛然驚醒，悄悄朝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避免自己睡著。
那個名叫李歡的年輕人有些扭捏：“我覺得，雖然停水之後，飲用水非常重要，但我們已經得到很多了，就算分幾瓶出去也沒關係吧？”
說到一半，他已經有些憤怒了：“更何況，剛才那個人，他隻是想照顧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有什麼錯？我們的武器難道不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嗎？什麼時候成了殘害生命的工具？”
說著，李歡又看了一眼倒車鏡，死去的個男人後胸處還在流血，血水混在雨中，一起彙入下水道。最讓李歡感到憤怒的是，那個男人懷裏，還抱著一提礦泉水，李有儀射殺了他，卻沒把水拿回來。
這說明，在李有儀心裏，這點水根本不重要！
但她還是殺了那個男人。
“誒，別看了，集中注意力，好好開車！”李有儀出聲提醒道。
“我知道，”李歡不滿道，“我看後視鏡，也不影響看前麵的路。”
李有儀點了點頭，似乎沒想過解釋，反而用疲憊的目光不停打量著李歡，好像李歡偷了她的東西一樣。
“你在看什麼？”李歡逐漸失去了對她尊重，語氣很不客氣。
最終，李有儀將視線聚焦在他的手腕上，幾秒之後，她突然伸手一抓。
李歡雙手握著方向盤，根本來不及反應，腕上的手表便被李有儀扯了下去。
李歡手肘一抖，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嗤”的聲音，汽車突然開始打滑，他猛踩刹車，終於在汽車撞牆之前停了下來。
“你有病吧？”李歡破口大罵，還好路上隻有他們這一輛車，若是換作末世之前，一場車禍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李有儀麵如平湖，臉上沒有一點怒色，她把手表舉起來晃了晃，說道：“原來是塊電子表啊，值不了幾個錢，幾十塊錢的便宜貨而已，剛好我需要它，送給我吧，反正你到哪都不愁再找一塊表。”
“嗬，”李歡冷笑一聲，“不管它值多少錢，這都是我的東西，送不送給你，是我的權利，不管你是誰，都沒資格搶我的東西，明白嗎？”
說完，他突然愣了一下。
李有儀將腕表扔給他，平靜道：“我本來已經心軟了，不過是幾瓶礦泉水而已，就像你說的，我們的水已經夠喝了。
但是，他根本沒想得到我的同意，看到你們走進便利店，第一時間就過來搶水了。
就算他衝進便利店搶著帶走一提礦泉水，我也會找個理由放過他，畢竟他的樣子不像在說謊，但他是從後備箱裏搶的。
如果第一個人成功了，我手上的槍可就嚇不住第二個人了。
我可以給他，但他不能搶，明白嗎？我們的武器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手表的腕帶已經被扯壞了，當然，便宜貨罷了，李歡不是很在乎。
他把手表扔到儀表台上，一言不發地打火發動汽車。
路邊的建築仿佛倒帶的錄像，一幕幕往後滑動，路邊又出現了人的蹤跡，末世之後，大多數人活得像老鼠一樣，平時隻能縮在肮髒潮濕的下水道裏，隻有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出來覓食。
當然，李有儀坐的這輛車，是沒人敢惹的，直到現在還活著的人們，都有對危險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他們隻要遠遠的看一眼，就知道敢在末世中如此大搖大擺的人，他們惹不起。
李有儀看著窗外，吩咐道：“回去之後告訴其他人，不用再出來了，之後的效率會越來越低，得到的東西，價值恐怕比不上用掉的汽油。”
她又累又餓，隻想回去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