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哥眼神渙散,像一條將死的狗,隻剩一口氣釣著。說到底,他也就是比普通人無恥一些罷了,算不上什麼狠角色。
常人如果以一個姿勢坐上一整夜,第二天免不了腰酸背痛,更何況刀疤雙手被束縛在椅子後麵,以一種極不舒適的姿勢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坐了這麼久,連睡都睡不著,甚至連上廁所的權利都沒有。
此時,他隻感覺後腰的酸痛已經變得錐心刺骨,兩條腿更是由於長時間的擠壓,早已缺血麻木,全無知覺,雖不至於大小便失禁,但是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倒不是陳安有意要虐待俘虜,隻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沒有經驗,一個簡單的審訊之後,便把刀疤哥拋在腦後,早就忘了這回事。
這副慘狀被林鬆清看到,更是加強了他的刻板印象。
林鬆清,就是剛才在食堂對陳安發難的那個人。
他第一次見到陳安時,陳安的身份是“飛車男”,一個人開車帶著幾千隻喪屍兜風,瘋狂至極,當然,他並不知道陳安此舉是為了救人。
隨後,趙憶辰和陳安出去了一趟,失去一條胳膊,甚至引狼入室,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雖然明麵上陳安和趙憶辰的地位是平等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安才是更強勢的那個。對原住民而言,有種被陳安鳩占鵲巢的感覺。
在天台上,他更是親眼看到陳安對廖星動了殺心,而第二天,外出的八個人裏,隻有廖星一人出了意外。
此刻,刀疤的慘狀,無疑是對陳安的控訴,是他罪惡之行的佐證。
“想不想讓我幫你解開?”林鬆清揚了揚手上的鑰匙,問道。
刀疤耷拉著眼皮看了一眼,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那你就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記住,如實回答,如果你敢騙我,我絕不會輕饒你。”
刀疤的眼皮似乎有了活力,稍稍抬起來一點,打量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
林鬆清的話術,擺明了在說:“我是個新手,我很好騙。”
他用虛弱的聲音回答道:“我保證。”
“好,第一個問題,警察局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和陳安,為什麼會起衝突。”
刀疤稍有遲疑,林鬆清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不要思考,現在就回答。”
他是沒有經驗,但不代表他是傻子,隻有謊言才需要思考的時間。
刀疤思維一滯,這時,地下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一個獨臂青年走了進來,他的眼神不像林鬆清那樣鋒利,但他平和清澈的眼神中卻有著更強大的力量。
他是一個真誠的人,那麼,真誠的人,是否有測謊的能力呢?
林鬆清回頭對趙憶辰點了點頭,隨後讓了個位置,讓他坐在自己旁邊,雖然趙憶辰無疑叨擾,但他的出現,還是給了刀疤喘息的時間。
“你說。”林鬆清用指頭點了點桌子。
刀疤輕吐一口氣,問道:“能不能先把我的手鬆開一會兒,讓我換個姿勢,我手上沒有武器,對你們沒有威脅,而且我也跑不了。”
他的坐姿非常狼狽,由於手被捆在椅子背後,所以兩側的肩胛骨時刻都緊繃著,永遠不能放鬆,不過,他的目的卻不是為了放鬆,隻是想拖延一點時間而已。
等林鬆清將他的雙手解放之後,刀疤挪了挪腰,發出一聲既舒服又痛苦的輕哼,就像房事行到關鍵時刻,房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一樣。
“現在可以說了嗎?”林鬆清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然而在刀疤看來,這種行為無疑再次暴露了他的城府。
“當然,當然,”刀疤的上半身解除了束縛,心思也跟著活絡了不少。
“你們肯給我鬆綁,說明你們和他不是一路人。所以……”刀疤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似乎陳安就趴在外麵偷聽,“求求你們……”
刹那間,刀疤涕泗橫流,一個大男人,此刻卻像是昨晚被陳安淩辱過的小姑娘,這番演技,若是被好萊塢的導演看到了,恐怕會把他捧到奧斯卡的頒獎典禮上。
趙憶辰適時插嘴道:“還是請說正事吧,我不會放了你的,也不會完全相信你的一麵之詞,我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二位請回吧。”刀疤的拒絕很生硬,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種生硬的態度之下,藏著恐懼。
“你對陳安也是這個態度嗎?”趙憶辰的眼神古井無波,有那麼一眼瞬間,仿佛超越了他的年齡,刀疤隻感覺自己已然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