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薄雲靜靜的擁簇著將圓未圓的月兒,月光冷冷的籠罩著洛水。
一葉扁舟蕩開層層漣漪,與一條華麗的畫舫漸行漸遠。
一個身材修長清瘦的年輕公子站在船頭,直直的盯著遠處旖旎喧嘩之地,眼中有譏諷、有不屑、也有厭惡。
“雪暮,事情進展如何?”銀狐公子收回視線,聲音低沉的問道。
“公子,一切進展順利,隻是鶻國使臣與凰國二皇子玄苑頻繁接觸。”
“不礙事。”銀狐公子用手順了順被清風拂亂的長發。
“公子?還記得蘇籬安嗎?”這樣的夜讓雪暮想起十來天前公子吹簫和琴的情景,又恰巧收到一些情報與他有關,就順口問了出來。
“蘇籬安?”
“公子……”雪暮像看怪物似的盯著銀狐公子,“公子還說他琴藝人心,怎麼這會兒就忘了?”
他家公子的記憶一向很好,許多人隻要見上一麵就會立馬記住,即使再過個三五年,公子依舊能認出對方來。公子難得的與對方合奏,照理說應該記得更牢才對,這才幾天,居然就忘了。
“我未看到他的長相。”
“公子。”雪暮大喊一聲,“別逗我了,記不記得與長相根本沒有關係。”
“提他有何事?”銀狐公子忽略雪暮的疑問,直截了當的問道。
雪暮不會無緣無故的在他麵前提起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雪暮撓了撓頭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個藥癡天天去找她。”
“就這事?濟善堂是杜家的產業,他們認識也是應當的。”銀狐公子眯著眼睛危險的盯著雪暮。
見到公子的眼神,雪暮識趣的閉了嘴。他家公子一向不喜他們拿小事打擾他。
“娃兒,開門。快開門。”一聲急促的叫喊聲響徹客棧後院。
蘇籬安十分怨念的將門打開,自從拜石臻為師後,她不但徹底失去賴床的機會,而且跟寶寶相處的時間也大大縮減了。
雖然跟他學醫是自己提出的,但她從未想過是以這種強度。
“師父,你不會要賣花吧?”蘇籬安指著裝滿不同品種鮮花的籃子驚奇的問道。
石臻白了籬安一眼,吐出“製毒”兩字。
“製毒?”籬安瞪大眼睛問道。
前幾次製毒不是用毒蛇蠍子就是用奇花異草,打死她也不相信這玫瑰、月季、牡丹還有這芍藥居然也能用來製毒。
“娃兒,先準備好紅玫瑰花瓣十錢、紅月季花瓣十二錢、紫牡丹花瓣七錢、粉芍藥花瓣十三錢。”
“是,師父。”籬安乖乖的領命。
平時很好相處的石臻一旦開始製藥,就十分的嚴肅像變了個人似的。
“葉子,將石臼、粗瓷壇還有小爐子放在這邊就行。”石臻指著靠窗的桌子對端著一大堆東西的葉子說道。
喝了石臻開的藥,葉子的身子好得差不多,隻是身上還留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淺的傷疤。身體還未好利索,葉子就要出去找事做,賺些錢財還給蘇籬安。
蘇籬安哪裏肯放他走,他那身子不但做不了重活粗活,還得用心慢慢調養個幾年,才能好個完全。這樣放他出去簡直是讓他送死。
於是,蘇籬安提議讓他留下。
不過按李嫂的意思要他們簽個賣身契。
對蘇籬安而言,對於兩個孩子她做不來這種事。而葉子也不願賣身為奴。於是折中了下,簽了個5年的雇傭契約,隻要時間一到要走要留全憑葉子心意。
葉子雖然不會說話,整冷著臉,但一做起事來還是挺利索。
就像現在,他將那些石臼、粗瓷壇還有小爐子放到桌上後並沒有直接走人,而是先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收拾整齊,另尋個地方放好,才安靜的站在石臻的身側等待吩咐。
葉子一進屋,石臻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清香,那時他還以為是自己聞錯了。現在葉子站在他身側,那股味道就愈發的明顯。
“小子,你身上塗了什麼?”石臻緊緊抓著葉子的手腕,語氣不善的說道。
那東西隻剩下兩瓶,其它的要等到霜降才能製好。讓他窩火的是,這僅剩的兩瓶,一瓶給徐家小子搶了,另一瓶給人偷了。
葉子看了石臻抓他的手,沒有任何的言語動作。
他不知道蘇籬安給他的是什麼。
“師父,你抓疼葉子了。”籬安一邊掰開石臻的手指,一邊說道:“那是我給他的金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