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念彬認真聽著,感覺有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抬眼看去,發現是喬果。小姑娘的表情怎麼說呢,有點複雜,有憤恨,有輕蔑,有不甘……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小姑娘?至於用這麼複雜的眼神看自己嗎?
被他發現,喬果也不掩飾。她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屠法官對返城知青無業遊民的偏見到底有多重。
可到目前為止,心急如焚的屠法官還沒表現出強烈的怨恨情緒。
一點五十七分,鋼鐵廠職工小區。
“砰砰砰!”小李已經敲了一分鍾了,力道越來越大。
門開了。
隔壁屋子走出個老頭,“別敲了,家裏沒人。”
“劉小虎住這嗎?”四人齊齊看向老頭。
“家在這,可人不在這。”老頭撇嘴,“自從被廠裏開除隻來過一次。”
“吱呀”一聲,另一扇房門開了,出來個抱著孩子的老太太,一臉八卦,“你們找劉小虎做啥?是不是犯事了?警察同誌,他幹什麼了?”
小李不答反問:“劉小虎不住在這裏,那他住哪?”
老頭斜了老太太一眼,搶在她開口前回答:“住他老婆家。”
老太太不甘示弱,嘴巴一撇:“他給人家做上門女婿去了。沈家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這麼個二流子女婿。警察同誌,這種人就該早點送去提籃橋。”
老頭呸了聲:“應該送少管所,從小就壞透了,我們這些鄰居哪家沒被他偷過。誰找他爸,他就砸誰家玻璃。”
老太太像是存心和他唱反調:“你又胡說,人家小時候還蠻好,至少他媽活著時管得嚴,皮雖皮了些,卻不幹偷雞摸狗的事。自從後媽進門後,就像變了個人,成天作,無法無天。好幾次想掐死他後媽,要不是我們勸著,早進去了。”
老頭:“還有他弟,被綁起來吊在電扇上。”
老太:“下鄉後我們這片才太平了十來年,沒想到去年突然跑回來了。他弟還托關係給他找了個煉鋼車間臨時工的活。”
“可他根本不珍惜,竟然耍流氓。”
“被單位開除了,還跑來鬧呢,我家老二去勸,被他踢了一腳,肚子上青了好大一塊。”
眼見深受其害的兩位鄰居把詢問當成了訴苦批鬥大會,莫隊趕緊打斷,“他老婆叫什麼名字?家住哪?”
“好像是友誼路上吧,他老婆叫沈紅英,來過幾次。你們去問問,應該能打聽到。”老太太搶在老頭前回答,還不忘記打聽,“警察同誌,他是不是耍流氓?還是打架?殺人?會不會被槍斃?”
“別亂猜,沒有的事。謝謝啦,你們回去吧。”小李擦著汗,這劉小虎到底有多壞,才會讓鄰居這樣深惡痛絕。
喬果心說您老可不是猜對了麼,上一世,劉小虎就是這麼死的。
轉頭看眼屠念彬,哎喲,終於變臉了。
收回觀察他的目光,喬果心中浮起個大膽猜測。上輩子屠家估計也遇上這個事,雖然最後壞人被槍斃,但是,很可能孩子沒有及時獲救,輕則受傷,重則死亡,或者再也沒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