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宋約翰,兩人在電影院外隨便吃了些東西,直奔屠家。
路過國營飯店,才知道今天有婚宴,所以施陽下午抽不開身就沒去電影院。喬果又關照一番,讓他下班去找小王,然後才離開。
從來沒被人如此細致體貼地關心過,施陽覺得自己像掉進了蜜罐一樣,甜得不行。
屠家也剛吃好晚飯,童玉芬情緒低落了一天,終是沒忍住,和家人說了要被降職的事情。
丈夫屠念彬和兒子屠愛黨報紙都不看了,圍過來問怎麼回事。
把事情大概說了下,童玉芬很是氣憤,“你們說是不是很過分?我可是記者,還去過戰地呢。在中印反擊戰場上,跟著部隊蹲過戰壕!現在嫌我老了,家裏事多了,就要卸磨殺驢了!”
屠愛黨趕緊哄親媽,“知道知道,您就是在戰場上認識我們屠營長的。其實您不用難過,您這還算好的,編輯部好歹算重要部門。老嚴你們記得吧,就是帶了我一年那個老攝影師。這個月被調去後勤部管道具去了,原因就是扛不動攝像機了。”
很想安慰安慰妻子,可搜腸刮肚一番,屠念彬隻想到個案子,“這兩天有個傷人案,是食品廠下崗職工。她在法庭上說很後悔,不是後悔把廠長捅成重傷,而是說早知道45歲會下崗,當初就讓女兒頂替她的崗位,也不用被逼著下鄉了。”
什麼邏輯?這是安慰人呢還是往中年女性傷口上撒鹽?
好在家裏人都習慣了他的讀庭審紀錄一樣的聊天風格。
兒媳婦區雅麗哄著兒子屠亮,勸婆婆:“姆媽,你想開些。退居二線沒啥不好,不用到處奔波辛苦,還有更多的時間照顧亮亮。我們也能更放心不是。”
這兒媳怎麼說話的,把自己當老媽子麼?自己可是職業女性!
童玉芬更不開心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喬果帶著宋約翰被屠愛黨接進了小區。
宋約翰手裏提著一串香蕉,這是喬果在路上買的,錢自然是宋約翰付的。喬果的解釋是:“去單位找人談事情,可以空著手。但到家裏找人說事,必須得送點見麵禮。”
宋約翰接受良好,“知道知道,禮輕情意重麼。”
雖然這個說法有點不對馬嘴,可喬果並未糾正,一直在整理思路,想著怎麼說服童主任。
兩人坐下,童玉芬聽說是找自己的,強打起精神應酬,“來就來,喝茶。還帶東西幹嘛。”
區雅麗則是傳統客套話:“飯吃了沒?”
人情社會,不能一上來就提訴求。喬果同樣客氣幾句,打擾休息冒昧登門小孩怎麼樣胃口好不身體如何雲雲。
最累人的不是這個客套,而是所有的話要說兩遍,一遍普通話,一遍粵語。不用英語是因為很多詞彙她壓根不會翻。
宋約翰則是新奇無比,這還是他頭一次親臨華夏民間社交現場呢,太有意思了,又有靈感了。
聽了宋約翰的來華目的後,屠家人都很疑惑,尋親怎麼尋到自家來了?屠家/童家/區家也沒有什麼海外親戚呀。不然也無法在動亂年代毫發無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