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玥坐在銅鏡前,喜鵲和霜降跪在她的腳邊,喜鵲手裏端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她說的鴿子湯。
而跪在另外一邊的霜降,下巴還擱在薑昕玥的手裏,被她抬起來,細細打量著臉頰上的紅痕。
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經滲出了烏色的血珠。
這臘月用什麼打的霜降的臉?怎麼這般嚴重?下死手了嗎?
“皇上!”
沒有想到宣武帝會來,薑昕玥手忙腳亂的跪在地上,沒有盛裝,穿著最簡單的寢衣,披散著頭發,頗有些不修邊幅。
但美人之所以是美人,是她披塊破布在身上,也能穿出幾十萬高定禮服的感覺。
看似沒有裝扮,實則每一根頭發絲都經過薑昕玥造型的偽素顏妝,將她的美貌發揮到了極致。
紅得跟兔子一樣的眼睛,為她增加了幾分破碎感。
薑昕玥和守門的太監都打好了招呼的,隻要皇帝來了,就晃幾下門口的燈籠。
他們這位皇上,可是個愛聽牆角的。
“怎麼了這是?”
宣武帝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被欺負了?”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薑昕玥的眼淚就奪眶而出。
怕一張嘴就是哭腔,倔強的咬住下唇,豆大的淚珠不停滾落,卻搖了搖頭不肯說話。
霜降低著頭,卻被宣武帝點名:“你來說。”
霜降看了看薑昕玥,薑昕玥別過頭:“皇上問你話,你看本宮做什麼?”
有幾分要為霜降討公道的意思。
宣武帝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生氣。
就是她自己被罰跪,薑采女在她宮裏自殺,她被嚇的臥床不起,也沒流過一滴眼淚。
霜降被鼓舞,抿了抿嘴唇道:“回皇上的話,奴婢今日晚膳時……”
禦膳房裏今日給各宮準備的,是蓮子豬肚湯,上午麗貴妃端給皇帝喝過的。
珍姬娘娘在禦膳房自己燉了湯的,但是不多,給皇後娘娘幾個送了之後,就隻剩一小份了。
三皇子這兩日嗓子幹痛得厲害,德妃發現後,沒讓他回皇子所,安排在延慶宮照顧著。
薑昕玥看他可憐巴巴的,把自己那份也送給了德妃宮裏。
晚膳聽禦膳房的人說有豬肚湯,她便讓霜降去端來。
偏就湊巧,麗貴妃宮裏的臘月也在禦膳房,聽霜降要在豬肚湯裏加當歸,出言諷刺珍姬娘娘是等不來皇上,要吃當歸自己騙自己。
霜降回了幾句嘴,就被臘月給打了。
“奴婢隻說咱們主兒是氣血不調,太醫說當歸味甘而重,故專能補血,其氣輕而辛,故又能行血,補中有動,行中有補,為血中之要藥。主兒吃當歸,不是要隱喻什麼……”
她小心翼翼抬頭,垂著眼眸不敢直視龍顏,露出自己受傷的臉:“臘月她說奴婢頂撞她,是對貴妃娘娘不敬,賞了奴婢十個耳光。”
若隻是打一下,臉也不可能變成這個鬼樣子。
“放肆!”
宣武帝震怒之下,一掌拍在圓桌上,巨大的聲響嚇的滿屋子的宮女太監都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