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飄窗離開後,我仍有點不敢相信這命運的落差。前一天我還流落街頭,後一天我就成了粉紅公主,真像夢一樣!我咬咬手指,痛。哈哈,這是真的。
我一邊傻笑,一邊在客廳和臥室裏來回穿,興奮得忘乎所以,直到更大的幸福感降臨。那就是,我,淳於蓮,竟然也有自己的貼身丫環啦。站在門口的小丫,她說她來侍候我沐浴更衣。哈哈,一步登天!沒想到哇,原來,當古人的感覺,挺好!
人一激動就不餓了,那就先泡個花瓣澡吧。
當我神清氣爽地坐在客廳大快朵頤的時候,那礙眼的三綻多眼皮少爺又風風火火地來了。
他看到我的時候,有點愣。
哼,不認識本姑娘了嗎?我不就是洗個臉洗個澡,脫掉長衫長褲換了身裙裝,外加摘掉笨拙的黑框眼鏡換了隱形眼鏡而已,就把這以貌取人的家夥給看傻了?
我一邊繼續往嘴裏扒飯一邊不忘了諷刺他:“怎麼?第一次見到我這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美女?”
我沒看錯吧,那小子竟然有點點臉紅呢!天下奇觀!
他回過神,倚在門口又成了慵懶樣,“我真沒瞧出來你是女人!哪有女人像你這樣臉皮厚的?”
我把臉湊過去,“說誰臉皮厚呢?要不要量量,看看是你臉厚還是我臉厚?”
他竟然真把魔手伸過來,一副“不量白不量”的架勢。
嘁,想得美!
我迅速把臉撤回來,擺出嚴肅狀,“別和你阿姨開玩笑!非禮勿碰,有事明說,找我有何貴幹?”
他在我對麵坐下,“你這女人,一會自稱大爺,一會自稱阿姨,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用筷子夾我最愛的雞翅,一邊不雅地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不知道嗎?在我生活的時代,有種人叫陰陽人。我就是那種人。我原本是男的,後來做了手術,就變成女的了。怎麼,礙著你了?”
他一副要吐的樣子,“真的?”
真是好騙。
懶得理你。
看我沒吭聲,他喃喃自語:“難道要讓我娶個陰陽人當老婆?天哪,勿寧死!”
我受不了地放下雞翅,“好像有誰多稀罕嫁給你似的!你有病該去看醫生,別杵在這兒影響我食欲!”他睜著大眼好笑地看我,“怎麼,飄窗沒告訴你,你是我的命定娘子?也難怪,如果告訴你,你肯定自卑,看,你一點女人相也沒有,還比我大六歲,我勸你最好對我好點乖點,這樣的話呢,我就隻娶你一個,你要再這麼倚老賣老,我就娶一堆妾回來氣死你!”
我再也受不了了,“滾,還命定呢,命運掌握在我的手裏!”
氣死我啦!我要找飄窗問個清楚。
當我在小丫的帶領下來到飄窗的房間,我看到了睡醒的甜甜,這時的她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和犯困時的迷糊樣判若兩人。
甜甜看我來了,親熱地叫我“蓮姐姐”,拉著我往軟榻上坐。接下來,她就用骨碌碌轉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我,誇我:“蓮姐姐真漂亮,嗬嗬,和早上在大廳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當時我還奇怪,以為我做的夢出錯了,還真把你當成男生。幸好初看偷偷告訴我,說你沒喉結,我才反應過來。”
飄窗端來菊花茶對我說:“看你臉上起紅疙瘩了,快喝點清熱祛火的。”
為了博取同情,我把夜宿街頭遭蚊咬的事誇大數倍講一通,比手劃腳,把甜甜逗得前仰後合。甜甜掏出一個小瓷盒,用手指剜了點乳脂狀的膏往我臉上的小紅疙瘩上點一點,霎時就不癢了。隨後她把小盒給我說:“這個是我剛做出來的防蚊蟲咬的藥膏,你拿去抹個三五回紅疙瘩就會消了。”
我把玩著小瓷盒,讚不絕口:“甜甜真是小發明家!”
接著,我參觀了飄窗的房間,紫色調,夢幻神秘,和我的粉色調相比又是另一種風格。甜甜道:“我的房間是白色調的,窗姐姐也設計得超好,我可喜歡了。”
我嘖嘖稱讚,讚完她們,我想到自己的一無是處,不禁有點泄氣。
我問:“我可沒什麼特長,為何穿越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飄窗答:“我剛來的時候和你一樣,覺得自己到這古代好像派不上用場,時間久了才發現,這裏可幹的事情還真不少。別急,現在你先歇好了,到時候有你忙的。”
我一想到前兩天慘不忍睹的生活,我就對活在古代沒自信。並且,以前我的職位是秘書,這活兒在這兒有用武之地嗎?特長嘛,如果寫作算得上的話。可是以前寫給報紙雜誌的章都是有些大女人主義的,那些論調在這古代可是吃不開啦。
唉,泄氣。
甜甜安慰我:“蓮姐姐,你別急嘛,我剛來的前兩年基本上就是吃啊睡,什麼正事兒也沒幹。你就先休假,休到想做事的時候,自然就有事來找你啦。”
目前,也隻能如此了。
和她們一聊,我才知道這妮子倆穿越後做的事還真不少,比如:在全島開了數十家時空門客棧,將東來國的牙婆媒婆事業進行規範化操作,開了十幾家“宇你有約”房屋中介,引進了彈子棋五子棋象棋圍棋等娛樂項目,成立女子會所“蘭花小館”,重新裝修設計宇府等等。隻要她們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會嚐試一番。宇府原本就是這沂炎島的首富,而這些能賺錢的點子,更使得宇府的銀子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也使得宇家的三位少爺事務繁忙,經常白天見不到人影。
說到時空門客棧,最初設想竟然就是為了引我上門。
雖然甜甜從夢中得知我會於今年穿越過來,但具體是哪一天卻不得而知。考慮到穿越過來的人身上沒有這個時代的流通貨幣,如果不能非常幸運地穿越到宇府,大概都會為吃住所憂,於是就有了開客棧的主意。據說,這一點還是那個笨蛋多眼皮最先想到的。
為了打響知名度和引起穿越人的注意,客棧每月會推出以二十一世紀人物和事件為主題的酬賓活動。當然,在我出現以前,那個酬賓題除了讓島民望題興歎外仍然是望題興歎。這招還是很管用的。如果不是這酬賓答題,我怎麼可能僅用兩天時間就找到“組織”呢!不過當我得知多眼皮那小子在明明知道我答對了題的情況下還罰我去刷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小女人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我是記下了。看在他出這“時空門客棧”點子的分上,我暫時不和他計較。
白天,男人們有事忙,中午一般都不回府,但晚膳是要全家人聚在一起用的。這是宇府的大當家初看定的規矩。為了歡迎我加入這個家庭,今天的晚餐格外精心準備了一些。甜甜是中饋高手,這些菜都是甜甜設計並指導廚子做出來的,連時空門客棧的頂級大廚都是甜甜的徒弟。
大家依次坐下後,我一抬眼,發現坐我旁邊的正是多眼皮。也難怪,那四口都成雙成對,一天沒碰麵,自然要粘在一塊,我們這倆燈泡,隻好一邊閃了。
看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我受不了地嚷:“喂,你們收斂一下好不好,沒看到邊上有單身寂寞女中年嗎?”
初看一邊把剝好的蝦仁往甜甜嘴裏送,一邊一本正經地說:“如果寂寞,不妨考慮一下救濟救濟我家單身小弟。”
那小弟可急了,“大哥,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誰救濟誰還不一定呢。”
我唾棄,“救濟個小男人,我還不如去救濟池塘裏的癩蛤蟆。”
男人大概都忌諱別人說他小吧,因為小弟更急了,抓過我手中的筷子,“誰是小男人,你說清楚!”
我奪過筷子點點他,“當然是你了。這裏的男人就屬你最小,並且還比我小六歲,不叫你小男人,難道叫你老男人?”
甜甜歪著小腦瓜一臉疑惑地說:“你們倆真奇怪,碰到一起就鬥嘴。明明夢裏顯示你倆是一對的啊。好像夢裏是說,隻有等蓮姐姐找到心上人,我才能知道下一個啟示是什麼。”
我驚了,“不可能,我喜歡單眼皮小眼睛男生!並且,最好年齡比我大兩三歲,我可不想和古人搞什麼姐弟戀!”
多眼皮更是做出一副好像倒了大黴的樣子,“我不嫌你就好了,你還挑三揀四。如果不是為了甜甜的啟示,我才不會浪費大好青春等你這老姑婆來。多少十七的姑娘想嫁給我,我都推了,沒想到卻盼來個二十九歲的老姑娘,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二十九歲的大哥能娶到十歲的甜甜,我二十三歲的妙齡美男卻要娶一個二十九歲的蠢蓮蓮。”
大哥“咳”了一下,警告多眼皮:“小弟,不要口無遮攔。”
許是他們以為我介意自己的年齡,所以大哥轉開了話題。
說不介意,是假話。
雖然在現代,二十九歲未嫁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可是在這盛行早婚的古代,一個未嫁的二十九歲老女人想要找個心上人,將大不易!老天爺出的這道題,實在非常超級考驗人!
一餐飯,我吃得是又苦惱又不安,旁邊還坐個不停用眼珠子剜我的多眼皮,真是頭痛!
我問甜甜:“如果我找不到心上人,是不是就永遠得不到下一個啟示?就永遠要待在這裏回不去了?”看甜甜點了頭,我真有點絕望了。
不識相的多眼皮又來插嘴:“所以我說,為了我們大家著想,你還是認命當我娘子好了。”
我不理他,再問甜甜:“這心上人,必須是我真心愛上的才行吧。如果不是真心相愛,胡亂湊合,也行不通吧?”
甜甜又點頭,“是,你要和你的心上人真心相愛才行。”
我白了多眼皮一眼,“你死心吧,你根本不可能會是我的心上人。想要讓我愛上你,除非這島沉到海裏去!”
多眼皮啐一口:“逗你呢,還當真了。”頓了一下,他歪頭打量我一番又道,“說實話,一開始在客棧見到你,錯把你認成男人,真是驚壞了我,我還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還好,還好,你是女人,雖然年紀大點,也算風韻猶存!”
我驕傲地揚揚下巴道:“哼,那是!怎麼說我也是徐娘俱樂部的骨幹!”
徐娘俱樂部,那是什麼?
真笨,就是一群像我這樣高齡未嫁的半老徐娘搞的一個幫派組織。
和古人說話,果然要頗費口水。雖然在甜甜和飄窗的教育下,他們已會了不少新詞彙,可仍然有更多新詞彙需要我們給出解釋。
再見開口了:“小弟,你不是一直盼著蓮來嗎?既然來了,就算不能相愛,也要和平共處,看你們剛才這樣說話,多融洽友好,以後就該這樣。”
多眼皮衝他二哥做了個敬禮的手勢,鏗鏘有力地答:“yes,sir!”
我暈,連這句也會說了。
飯畢,我語出驚人:“為了早點找到心上人,我要辦場招親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