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夢著你的夢,
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
幸福著你的幸福。
……
所以安心的牽你的手,
不去想該不該回頭。
也許牽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許有了伴的路,
今生還要更忙碌,
所以牽了手的手,
來生還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沒有歲月可回頭。
歌畢,我環顧一圈,那三位神『色』各異。三綻定定地看著我,眼睛又黑又深似個無底洞,我忙別開,雲岫側臉對著湖水,似被某種記憶包圍,而雲秀似是想到某位心上人,羞澀地笑了。
啊,這惱人的夜啊,真希望驀然回首,我的心上人就在那燈火闌珊處。
在傲雲堡待的幾天,可以說是歌舞升平的美好日子,幾乎每天晚上我們都在雲想亭裏唱歌玩遊戲,鬧到很晚才回房。
揚子回客棧待了兩天後,又不請自來,見了我就似見了老鄉似的,“春姑娘,沒有你在身邊,這日子無趣得很!從今往後,我就把你拴在我腰帶上,走哪兒帶哪兒。”
不等我做出反應,三綻就擋在他和我中間,不客氣地說:“揚莊主,請為了小蠢的閨譽著想,不要和她太過親近。”
揚子推他道:“那你也站遠點,不要有事沒事在她身邊轉悠!”
三綻回推他一把,“她是我宇府的人,我保護她,名正言順!”
揚子哪能依了他,再推,“我可是春姑娘招親大會決賽的入圍者,將來說不定就由我保護她,你最好早早撒手!”
“將來的事,將來才知道,揚莊主何必如此心急!”
我好笑地看他倆推來推去毫不相讓。這兩人倒有些相似之處,也不問問我這當事人的看法。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住手!要打架就滾遠點,別在我視線範圍內!”
沒曾想,我這一句話猶如火上澆油,兩個人立刻被點燃,又動起手了。這次動手的地方比上次的客房要寬敞許多,兩個人打著打著就不見了人影,我也落個清靜。
我閑閑地喝著茶,歪過頭看到坐在另一端的傲雲岫,這才想起他也在。這人,要麼說話嗆死人,要麼就一句話不說裝死人。
我沒話找話:“怎麼,你不去陪他們運動運動?”
他直直盯著我道:“原來淳大小姐喜歡讓男人為你打架!”
“少冤枉人!我看你是坐著無聊,好心提個建議,看來馬屁錯拍在了馬腳上,你當我沒說!”
這男人,果真還是不開口裝酷時才能惹得人心生遐想。
我轉回頭,懶得理他。
不曾想,過了好一會兒,他道:“你就這麼愛招蜂引蝶嗎?身為女兒家,這麼不檢點!”
這話可惹火了我,我起身衝到他麵前,“你說誰呢!誰招蜂引蝶?誰不檢點?”
他仍一眨不眨盯著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難道我說錯了?那天比武招親,我看你和揚莊主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後來又見你和蒼幫主手牽手,和三綻之間也常動手動腳不清不楚,甚至連那查爾斯王子,你也敢不知羞恥地主動親吻,還唱什麼undresseeveryhere這樣放『蕩』的歌,難道我這樣說還冤枉了你?!”
我想也沒想,舉起茶碟就往他臉上潑,“用這茶水,漱漱你的臭嘴!”
還沒等我放下手來,他就扭住我的手腕,以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道:“別以為你會唱幾首歌,會耍點小聰明,就能把男人哄得團團轉!你那一套,最好別用在我身上!”
我氣極地往他身上“呸”了一口道:“你就是求我用在你身上,我也不屑用!你這爛人,裝酷很帥嗎,一天到晚好像誰都欠你二兩白銀似的,擺什麼臭驢臉!我看你根本就是膽小鬼,有心理障礙,天天縮在麵具後麵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你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自大狂!如果不是因為你和宇府有點關係,我會打得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以後見到本小姐,有多遠閃多遠,我看到你就惡心,滾!”
我連珠炮般炮轟完畢,然後再狠狠往他腿上補一腳。這家夥大概是被我罵傻了,鬆開了我的手,一言不發就走了。
我原本打算要和他幹一架,沒想到他就此罷了,惹得我立在當地忘了如何反應!我不會是觸到他的什麼痛處了吧?唉,這兩天相處得挺好,昨晚看這家夥對月吹簫的樣子,我差點為他心疼,哪知道一天沒過完,這家夥又滿口噴糞!
我氣乎乎回到雲秀樓,看到雲秀,我忍不住問:“你大哥是吃什麼長大的?真是氣死我了!”
雲秀試探地問:“怎麼了?我大哥又惹你了?”說著,她托著下巴,疑『惑』地說,“也真奇怪!我大哥這人雖然不易與人親近,但也不與人交惡,怎麼和你總是過不去?我大哥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雖然有時候我也不懂他,但他心地很好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當然有天大的誤會,竟然敢那樣說我,氣死我了。
小丫幫我斟茶,笑道:“小姐,你們是冤家啊,冤家碰頭不都是磕磕碰碰最後才走到一起的嗎?”
這丫頭以前見我把傲雲岫的畫像掛在臥房,我那點小心思,她早清楚。她這話一出,雲秀喜悅地看向我道:“蓮姐姐,你如果能成為我嫂子就好了。那樣的話,傲雲堡可就熱鬧了!”
嘁,你們是熱鬧了,我可慘了!犧牲我一個,成全一個堡,這樣的偉大事業,我可不敢扛。
我哪知道那畫像上的美男子,竟然是這種臭屁『性』格!長得再令人心猿意馬,也隻好就此作罷。我淳於蓮可沒自大到以為自己可以讓一個惡質男人變成新好男人。
唉,我忍不住想傲雲岫說的話。我確實是太不注意言行了嗎?雖然我知道三綻對我有些想法,可我一直認為那是他少男的情竇初開,等到他遇到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自然就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像他這種年紀,如果非要強烈反對,造成什麼逆反心理,反而會令情況變得更糟糕。所以,對於他,我采取“順其自然”的態度。
至於揚子,我確實是想把他當作未來心上人來交往的。和他在一起,我不用裝淑女,不用掩飾自己的情緒,他也愛玩愛鬧,相處起來輕鬆自在。雖然他愛說些渾話,但比起我的渾話來,正好打個平手,兩不相虧。聽他叫我“小老婆”,我也沒有產生不悅,因為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生出要嫁給他的念頭。此外,我還有種預感,認為他和傲雲秀比較搭。
說到蒼昊天,這個有雙厚實的溫暖大手的男人,成熟、穩重,給人一種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感覺。可是,至今為止,接觸不多,到底他是真心想找個伴侶,還是說隻對我這開出很高條件的老女人好奇,我還不曾得知。聽揚子說,他妻子是難產而死,有一個女兒。雖然揚子說小船非常懂事可愛,可要我去當一個孩子的後媽,我可沒把握。
我挨個把這幾個男人想一番,頓時萎靡起來。雖然還有一個候選人尚未『露』麵,可就這狀況來看,如何準備月十五的招親大會,我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當天晚上在雲想亭,我表現得太過安靜,除了揚子愛咋呼之外,其他人都各懷心事似的都有點恍神。
傲雲岫坐在涼亭的邊沿,一個人喝著酒,離我們這幾人有點遠。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背影,是那麼孤單,我心裏一下子酸酸的。我一邊甩開這念頭,一邊笑罵自己真是愛給自己找抽。三綻盯著我,眼睛裏似有千言萬語,我隻好躲開,不敢直視。揚子倒是在哪兒都能給自己尋自在,一會把雲秀逗得滿麵飛紅霞,一會把小丫氣得哇啦哇啦叫。好一會兒,揚子發覺了異樣,揚聲道:“春姑娘,聽說你很會唱歌,今天你可要為我唱一首。”
我打起精神道:“好哇,我是歌神,今天,我不唱爽了就不歸!”
這幾天在雲想亭待久了,我厭了那桌椅,讓人在平台鋪了席子,大家席地而坐,點心茶水也直接放在地上,就像在郊外野餐一樣。這樣一改,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氣氛也更輕鬆。
我在席子上仰麵一躺,望著滿天的星星,開始唱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
這首歌,我很喜歡,那高亢的音調竄入雲端有如天籟,每回聽張韶涵的這首歌,我總忍不住淚流。或者說,隻要是歌,無論是歡快的還是悲傷的,聽在我耳裏都成了催淚彈。三綻遞手帕給我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已淚流滿麵。雲秀問:“蓮姐姐,你怎麼哭了?”
我兀自躺著,任眼淚流進耳朵裏,不管他們,繼續唱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筆,
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唱到最後,我隻能含糊不清地念“可惜不是你”,泣不成聲。三綻把我摟起來,抱在懷裏,排山倒海般的傷感滅頂而來,我努力控製抽泣的聲音,拚命想抹幹眼淚,偏偏眼淚一股股往外冒,怎麼也擦不淨,想要擠個微笑,嘴剛咧開,反而聽到自己哽咽得更大聲。我忙不迭從三綻懷裏鑽出來,蹲到湖邊,撩起湖水往臉上澆,壓根兒忘了這湖水是鹹鹹的海水,結果眼淚越澆越多,越澆越多,最後頹然跪倒在地,哭他個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哭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