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手腕的大小與這單魚玉鐲很是契合，用皂水作為潤滑劑，也不一定取得下，反而會弄疼手。
這隻玉鐲總歸是留不得的。
古意等了一會兒，沒有看見拿匕首回來的女婢，反而看見江夫人火急火燎地衝進來，撲上前抱住她，口裏喊著：“阿娘的好閨女啊！你可別做傻事啊！你死了，阿娘可怎麼活啊！”
江夫人臉上沾了些爐灰，被淚水一糊，再往古意的衣裳上一蹭，白色的衣裳染上了好大一塊汙漬。
古意哭笑不得，手裏也沒有帕子，幹脆捏著袖口輕柔地擦拭江夫人的臉。
她解釋道：“阿娘，你誤會了，我要匕首，是想在這玉鐲上砍個缺口，方便我取下來。”
古意伸出手，給江夫人看那隻玉鐲。
“阿若，你要嚇死阿娘啊！”江夫人拍了拍心口，疑惑道：“怎麼突然要解了它，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它嗎？都戴了那麼多年了，人養玉，玉養人，何必拆了呢？”
古意心裏也有些舍不得，但終歸是身外之物，留下它反而可能壞事。
她編造了一個理由：“這隻玉鐲太過小巧，現在還能勉強戴著，等以後女兒的年歲漸長，手腕的骨骼也與現在不一樣，恐怕會被這玉鐲卡傷手，趁現在玉鐲和手之間還留了些空隙，早些解下，比之後沒有空隙的情況總要安全些。”
江夫人握著她的手觀察了一下，道：“這麼一看，確實沒剩多少空隙了，阿娘記得這款鐲子是我在玉司樓定製的，等拆了之後，我哪天找時間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款一模一樣的，正好將你之前不小心丟了的那隻單魚鐲子一起補上。”
古意笑道：“阿娘，花燈節快到了，小竹子肯定會鬧著讓孟爹爹帶她回恒京看花燈。我記得有一年，小竹子看見我手上的鐲子，誇了句漂亮。不如多加些銀錢，讓玉司樓趕工，我想將這對新鐲子送給她。”
小竹子是孟固的女兒，大名孟竹知，跟著孟固走南闖北，也闖出了個“竹刀客”的名號。
當時孟竹知確實誇了句漂亮，江清若就問她想不想要一對一模一樣的，如果她喜歡，她就差人去玉司樓再訂做一對。
孟竹知立馬擺擺手，說這種漂亮物件給她戴，她每天上竄下跳的，用她阿爹的話，就是沒個消停勁兒，玉鐲早晚得碎成渣子。
後來江清若送了她一對蓮紋銀鐲，孟竹知很高興地收下了。
這些都是係統自動跳過的劇情裏，這具身體存儲的記憶。
那六年，這具身體是嚴格依照人設進行生活，同時也適當兼顧著古意的個人意願，但不會被她的主觀情緒影響人設走向，類似於係統操控。
江夫人笑道：“你們兩個姑娘感情好，阿娘最開心不過了！明日就讓多善拿著你解下的鐲子去一趟玉司樓。”
古意的視線回到手裏的玉鐲，道：“阿娘，先讓多善姑姑把匕首給女兒吧，我想現在解了它。”
當務之急是解了手上的這隻玉鐲，至於阿娘想重新定做一對一模一樣的玉鐲，這倒沒什麼關係，等花燈節的時候可以送給小竹子，一起去賞花燈。
……
丞相府。
趙堅從夢魘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手往前一伸，抓住一人，道：“阿若！”
女子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將帕子狠狠地扔在地上，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現在在這裏照顧你的人是誰！我才是你的恩人！你夢裏喊著她，醒了還是喊著她，真不知道她給你下了什麼藥！”
趙堅的意識漸漸回籠，他看清獻芳的臉，同時也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和那年在雙初巷他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他掀開被子，沒有穿鞋，直接踩到了地上。
“你似乎一直想讓我喜歡上你。”趙堅緩緩道，“但你不喜歡我，恰恰相反，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那年掉在地上沾了汙穢的銀子，滿是嫌惡。”
獻芳渾身冒著冷汗，呆在原地，眼看著男子朝她一步步逼近。
“你一直以我的恩人自居，但你在江府隻是一個婢女，隻憑薪俸，怎麼攢的那麼多銀子？”
“明明可以把荷包一起給我，為什麼隻倒了銀子，拿走了荷包，荷包上是留了什麼東西不能給我看見？”
男子緊緊掐住她的喉嚨。
他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