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非法擂台的看台並不是很大，而且也不供外部的人進入觀看。能在這裏進行觀賞的，多數是一些走投無路的窮凶極惡之徒，難以謀生且被追殺才會通過在這裏的比賽獲取報酬。藺淩封坐在看台特別的位置上，他的周圍除了黑鳩就隻剩下了那個白袍男子。他們保持著沉默，沒有人對台上發生的比賽進行評價。對他們來說，這種打鬥是非常無趣的，就像是看路邊兩隻互不相識的犬在撕咬。隻要他們願意，犬隨時都可以被殺死。
文則青現在就在擂台中央，他壓低身體躲過了橫掃過來的斧頭，斧子因為慣性擺動的幅度很大，這次嵌在了場上的邊界線上。三鬼轉身揮臂毫無破綻地接續了動作，繼續劈砍下去，他好像完全不會懈怠。
文則青知道他唯一的弱點應該是在眼睛上，即使身體無法被劍刺傷，最脆弱的眼睛也沒辦法防禦的。現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如何迫近對方的身體。無論是從哪邊進攻，似乎對方都有破解之法，他隻能尋找空隙見縫插針進行誘導和試探。
文則青一邊判斷著對方的攻擊軌跡，一邊總結斧術規律。在這種絕境中，他的大腦就像機器一樣高速運轉。在對方下劈的時候，他借力躍起，通過輕功移了幾個身位，他覺得三鬼要是舉起斧頭上挑一定還有緩衝時間，但是沒想到三鬼直接利索地丟下斧頭，拽住他的腳踝，把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文則青沒有想過他三鬼會放棄武器直接徒手將他甩到地上，後背重重敲擊到凹凸不平的地麵。文則青隻覺得自己的肋骨好像折斷了，血從嘴角旁邊淌出來。他痛苦地咳嗽了兩聲，還沒等他翻身起來，對方的攻擊又打了下來。這次是沉重的鐵器，文則青堪堪翻身躲開，鐵器沉重的撞擊嗡鳴聲讓他的耳朵都發疼。
他捂著胸口艱難地站起來，踉蹌著再次舉起劍。他用充滿野性的眸盯住對方，眼睛裏布滿著血絲。他的腳步抵著擂台邊緣挪動，壓低身形，像是弓身的豹子。
“他傷成這樣，就算這場贏了，也難以接下去的比賽了。”
“大人請放心，屍體之類一定會妥善處理。”穿著白袍的瀾開口，他的回答非常機械，沉重的手甲搭在快要腐朽的欄杆上，一小塊碎木頭往下掉去。
“臨近祭典的日子，做什麼都要重中之重。”藺淩封沉聲說，他有些無趣地打了個哈欠，“人老了，就是容易困。黑鳩，你覺得這場他能贏嗎？”
“鬥誌不減，或是回光返照，仍未可知。”
“你倒是個謹慎的小鬼，為師可放心了。”藺淩封半眯起眼睛，點了點頭，但是他的表情可沒有半分讚賞的意思。麵前的酒杯無人去動卻晃著清冽的液體，好像是受到了台上內力的擾動，在火把正燃燒的火焰下反射著紅豔的光。黑鳩頷首，用餘光瞥向擂台，文則青滑鏟掃向三鬼的腳下，然後挺身刺劍。三鬼用身體擋住他的刃鋒，正要用自己的肉身將對方鎖緊，文則青一個後仰躲過，然後繼續向前進攻，借力用腿絞上了三鬼的脖子。
胸口因為受傷傳來疼痛，但是文則青沒有多管，舉起劍在自己被甩下去之前，用劍刺穿了對方的眼球。血噴濺了他滿身，三鬼的軀體沒有立刻倒下，而是先緩緩跪在了地上。文則青離開他的身體，抹了一下自己的臉，腥味衝進鼻腔，讓他覺得有些反胃。
他用劍支撐住身體，急促呼吸著，幾乎要暈厥過去。待到裁判確認三鬼已經死亡，他才完全癱倒在地上。他現在感覺到更多的絕對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是對未知對手的恐懼。初戰尚就如此艱辛，之後的戰鬥可想而知。
“哦，他贏了，下一個是誰？”藺淩封看著在擂台上披頭散發的文則青，抿了一口酒，指著出場台說。
瀾拍了拍手，往前站了一步。“第二場的對手，是我們備受期待的盜客，因為名氣太大根本沒有知道他的本名。他能否成功打敗擂主，我們拭目以待！”
一個年輕的穿夜行衣的男子出現在了場上。文則青心裏叫苦不迭，他沒想到居然沒有休息就開始了下一場。他有些憤怒地朝白袍人的方向看去，對方像是無視了他的目光一樣沒有給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