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的房間不大,裝飾也很樸素,隻有一桌一床一櫃,蠟燭的火苗跳動著,現在已經迫近黎明,但是在房間裏坐在桌子邊的三位男性毫無睡意。
文則青臉色發青,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閃著野性的光輝,目光像是看見獵物一般凝聚在牆上的一個點上。他向虛空默默內化自己此刻的痛苦,手握成拳頭,青筋清晰可見。他想起那個賣花小女孩期待的表情,心中就一陣刺痛。他的傷口被撒了藥簡單處理了,天一亮陸久鳴準備帶他去找郎中看看。
現在他們三個之中隻有陸久鳴沒有帶著致命傷,誰也沒有想到,還沒有到任務的目的地就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係列變故。而且他們的行動還非常被動,無論是誰的心裏都不會好受。他們都沒有說話,岑鬆臨倚在窗戶的邊上,等待著鷹帶來長樂劍聖的消息。窗外的天泛起魚肚白,朝陽即將在不久後升起。
“那個女孩家住在哪裏?”打破沉默的是陸久鳴,他還是很在意自家小師弟獨身去地下擂台的原因的。雖然覺得這次獨自前去的行為有些魯莽,但他並不反對仗義行俠的行為。他們雲城派的掌門也是屢次教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義字的體現,師父顏遠也在平時對見義勇為的行為有所獎勵。
“說起來你還是蠢,就這樣單槍匹馬衝進去了。有幾條命都不夠花。”岑鬆臨在一旁冷嘲熱諷,他看起來恢複得還算不錯,雖然還是不能運功,倒是能隨意走動,不用氣喘籲籲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說我吧?岑師兄。”文則青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被岑鬆臨說教,他毫不猶豫地就針鋒相對地回嘴過去,兩個人像平時一樣打起了舌戰,就是不如以前鬧騰了。
“還能鬥嘴我覺得你們兩個恢複挺好的。”陸久鳴夾在他們中間說,他現在無疑是壓力最大的一個。尚不知秦璿此刻的狀態,離與長林劍莊的約定取貨時間又近在眼前,即使是拖著兩個傷員,他們也必須立刻前往杭城才是。
好在鷹很快就向他們報了平安,秦璿在捎來的布條上寫了他受了一些傷,但無性命之憂,但是因為寡不敵眾,並沒有讓藺淩封斃命,隻不過讓他受了重傷。他暫時沒有辦法與他們會合,讓三人一路小心天岈教的襲擊,一路前往杭城。
天一亮三個人就立刻離開了旅館,雖然還很早,但是街巷已經熱鬧非凡。不過,與昨日不同的是,三人的心境都有了不同的變化,也沒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上了。
等到了鎮上的郎中那裏,抓了一些藥,又給做了包紮。郎中一再囑咐讓文則青不要多動,要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恢複是很漫長的事情,怎麼說也要大半年。文則青躺在床上就覺得渾身累得要散架,昏昏沉沉睡過去了。壓根沒聽到郎中在說些什麼。倒是陸久鳴在一旁勞心費神,四處忙碌,一會兒煎藥,一會兒問有什麼飲食禁忌。岑鬆臨看著他跑來跑去都覺得煩,他有些佩服陸久鳴的耐心和熱情。
“岑師兄,能去幫忙買一些大補的東西嗎?我要親自熬給則青喝。”
“感覺你這不僅忘記了我是傷員,還想殺了他。”岑鬆臨很無情地吐槽了正抱著一堆中藥的男子。他有些無語地看著陸久鳴,覺得對方或許對文則青有點過度保護了。
“我做的東西也沒這麼毒吧?”
“很毒,我都懷疑你是在無爭山上隱居的那個毒師。”
“這麼說有點過分了。”
“嗯哼,我發自內心這麼想。”岑鬆臨點著頭說,他沒有半點要挪動位置的意思,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陸久鳴小時候說要給師父顏遠做一頓謝師宴。做完之後顏遠確實麵不改色,交口稱讚地吃下去了,但是事後岑鬆臨卻看見師父在偷偷嘔吐,還說感覺身體遲鈍了不少,從那時候起他就對陸久鳴做的毒物威力有了深刻的認識。
“則青出了這事我也有責任,如果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師父交代。”陸久鳴有些著急地在四處徘徊,他很少有這樣六神無主的樣子,作為他的長期搭檔,岑鬆臨幾乎從未見過他這樣焦慮。
“沒關係的,他已經有三長兩短而且少了無數根毛了。況且他隻是睡過去了又不是死了。”岑鬆臨嚐試“安慰”他,隻不過這個安慰帶著極為濃鬱的個人特色,當然一點也沒有平撫陸久鳴的思緒也是了。
等到文則青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分,他倒是睡了個舒坦。在他旁邊的岑鬆臨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對他充滿怨念,讓他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他猶猶豫豫地想要問發生了什麼,但是實在不敢看對方的臉。感覺會被狠狠捉弄一番。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種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