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墨,落下綿密的細雨,很快雨勢就變大了。覆蓋著青苔的石板上開始隻是被濡濕,轉眼就濺起水花。不過,更多的雨點被砸入周圍柔軟的泥土中不知所蹤。閃電劃破夜空,在視野中留下暫時難以抹去的痕跡。夏日的雨是間斷性的,但卻來勢洶洶,本來就泥濘的鄉間道路此時就更不利於行路。
周圍的行人紛紛都躲入屋簷避雨。這個小鄉村很熱鬧,雖然基礎設施落後,但是因為是重要的樞紐,所以趕路的人都往屋簷下走便顯得有些擁擠。驢馬等動物嘶鳴著,人們扯著嗓子大聲交談,十分喧囂。
一個年輕的女子領著一位便衣打扮的少年混入人群,兩個人並沒有打傘,身上的衣物已經濕透,黏合在身體上。不少路人的目光往戴著麵紗的女子身上飄去,少年好像意識到了不懷好意地視線,刻意用身體擋在了女子的前麵。
“前麵就是廣明城了。”女子在少年耳邊輕輕說,或許是呼出的氣吹到了敏感的耳垂,少年的脖子很明顯一縮。他有些抱歉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尷尬地點點頭。“我們先去和芙遊彙合,我需要知道現在舜都的情況。”
“你們現在還剩下幾個儀式的用具沒有收集到?”周圍的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他們繼續往前趕路,步伐很快,偶爾有人撞到他們的胳膊。
“無可奉告。”
“我們現在都是……”
“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我可以選擇解綁。”明煜灼打斷他的話。
“至少讓我把話說完。“少年仰頭看著離開自己一段距離的人,因為下雨,四周是昏黑一片,視野並不好。他抹去臉上的雨水,打量起對方的臉。
雖然他早就知道對方女裝沒有違和感,化妝後的形象風格也不一樣。但是實際上看見臭臉冷漠的男性穿女裝後,他還是不能適應。他在心裏想著不會對方也有那什麼癖好吧?想到這裏,在盛夏他都因為涼意而縮了縮脖子。
明煜灼一直以為文則青沒有識破自己女裝的樣子,見他這樣看著自己,用手指將劍頂出鞘了一點,算作是警告。文則青趕緊擺手後退,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他在後退的途中又碰到了陌生人的行李,連忙道歉了一陣。明煜灼用一種無語的表情看著他。雖然接受了他與自己一起行動的請求,但是他的內心還是有些不太情願的。理由有很多,比如,在他麵前顯露女裝身份也是其中之一。
雨瓢潑而下。
兩個人繼續趕路,離關卡已經越來越近了。廣明城經濟發達,聽說有不少海外奇珍,商人往來絡繹不絕,港口終年停泊著巨型船隻,如果要出海,選擇這裏最合適不過。像這樣的城,自然管控也會更加嚴格。更何況現在的局勢緊張,各地都被在防可疑之人,那些藏著秘密儀器的地方就更是被嚴加巡視,一點疏忽都不容許發生。
“你說那群皇宮裏的人生活都是什麼樣子?”文則青看見路邊的瘦骨嶙峋的乞丐以及餓殍這樣問。雖然這裏很富有,但是兩極分化嚴重,一些人錦衣綢緞,另一些人卻因為土地貧瘠不適合耕種而餓死在街頭。
“很難想象到嗎?”明煜灼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覺得說這些毫無意義。他的語氣很冷漠,他知道即便是回答了,也不能改變這些人的境遇。善心在不能去改變的現狀的時候隻能是空談,不過是作繭自縛的傲慢而已。他想著。
“不,但是畢竟我沒有親眼看見過。”文則青回答,“但是這些富商的生活奢靡,已經讓我覺得大為吃驚了。”文則青在山上的修行可以說是清苦慣了,師父從小就教導他要勤儉節約,他聽說皇宮裏的生活與山中清修不同,便時刻好奇那會是什麼樣的生活。文則青知道自己最缺少的便是閱曆二字,隨時開拓眼界是他的愛好。
“大概這些枯骨夢裏曾想到過的,皇宮裏都有。”
沒錯,雖然得不到但是在夢裏至少會有想得到的願望。明煜灼是這樣認為的。夢即使有些時候會反映過去的記憶,更多的時候有的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在這些虛幻的迷霧裏一切平凡的渴望都會成真。他的少年時期充滿了這些渴望,無形的平凡時刻讓他覺得神往。關於家庭或者是關於朋友,或者是關於夢想。
“你也以前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