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歌坐在窗邊,晚夏的太陽依舊熾熱,風扇呼悠呼悠的轉著,她穿著雪白的吊帶紗裙,風動紗也動,手指上戴著那枚藍寶石戒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木質桌麵,有人輕輕喊她的名字,她轉頭隻見黑黝黝的門口站著個人。
黑乎乎的輪廓模糊不清,高高大大的樣子又十分眼熟,她好奇極了。她抬腳就要站起來,卻腳下一軟摔到了地上,那人著急的跑過來扶起了她,她看著捏著自己手臂的那雙手,她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一股鑽心的熟悉感刺激著她的鼻梁,酸意上湧,她含著淚水抬頭,窗外烈陽下麵的那張臉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伴隨著一陣顫栗,她猛的睜開眼睛,白花花的天花板上麵亂糟糟的刻畫著一些圖案,牆壁上發黃的汙漬透露著房間裏麵的髒亂,“醒過來了!陸護,給她綁上防護帶。”
幾個護士七手八爪的把床上穿著條紋病服的姑娘綁在了床上,她目光呆滯的盯著天花板,雜亂油膩的長發黏在了她的脖子上,刺撓得很了,她就伸手想抓一抓,卻被護士用力扭著手臂。
李芷和陸淼站在病房外麵,看著發病的白以歌,她捂住嘴小聲哭泣,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大哭出來了。
那個時候,許遲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了多少氣息,他躺在病床上,嘴裏還在嘟囔著:“以歌還在屋裏,她被套住了.....套住了....我見不到她了...怎麼辦,我又見不到她了...” 房間裏麵的白以歌在白奶奶的懷抱中,正安然入睡,初夏的夜風依舊發涼,夜風吹起她的發絲,她的眼中卻淌下一滴淚水。
白以歌涉嫌故意殺人,但由於精神不穩定便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她整日呆坐在院子裏的,看著牆角用石頭刻出來的蓮花,一個月兩個月,在第三個月的時候,溫度驟降,滿院子飄蕩著桂花的香味,鮮甜氣味中夾雜著樹葉的苦澀,她抬頭猛吸一口氣,直勾勾的盯著那朵蓮花撞了上去.....
她仰躺在牆角,血順著額頭流進了眼睛,周圍的場景變得血紅,院子裏鬧哄哄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恍惚間,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境裏麵她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正坐在考場上,耳邊傳來廣播的聲音,她一扭頭看見了許遲,他正站在門邊對著她笑。她好開心,這次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一如火車上的初見,清澈又水潤的雙眼像小狗一樣踏實。
她著急得奔向他,卻怎麼也邁不開腿,她感覺自己好像在空中翻滾,周遭都在不停的旋轉縮小,她著急的望向門口卻什麼都沒有了。
病房裏麵,護士給她包紮了頭,又捆上了防護帶,頭部的劇痛扯得她咧嘴痛呼。
同病房的大媽見她清醒過來,冷漠得開口:“許遲是很重要的人吧,真羨慕你們還有重要的人,我什麼都沒有,這座房子是吃人的怪物,我困在這兒六年了....”
白以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神,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淌到了枕頭上。
十年後,白以歌舉著太陽傘戴著墨鏡站在一個人的墓前,碑上赫然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的人不苟言笑,嚴肅正經,她端詳了一會噗嗤一笑,對著身邊的空氣說道:“這照片真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