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坐在屋頂之上，一本書，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小師叔，你看的是麼書？”女童小鯉魚雙手拿著掃帚，在屋下仰望著李長生。夕陽的淡黃散落屋頂。衣裳隨風飄動的李長生落在小鯉魚的雙眸中。
她從未見過如此的少年，一襲黑底紅紋的衣裳，肅殺之中又帶著文人憂愁的風骨。一雙清澈的明眸。初看，好似沒有半點情緒。再看，波瀾不驚之下又藏著漣漪。
李長生並未應答，清風掠過為他翻了一頁，他仰頭欣賞落日黃昏，喃喃：“可請春風入我夢中來，吹得心花怒放百花開……“
“小師叔，你看的是麼子書？”小鯉魚似乎不甘心，又好像有些惱怒，嘟著嘴怨道，“要看書就好好看書，一會兒看書一會摸魚，何日可入仙途。“
李長生起身，背負雙手，長袖中一遝黃符飛出。
屋簷與地麵之間，鋪出一道符紙鋪就的步梯。
“小師叔！”小鯉魚語氣愉悅，拿著掃把急忙跑到符紙形成的步梯前恭候。
李長生慢悠悠從屋頂走下，將手搭在小鯉魚頭上。
“師叔別揉，別揉！“
“頭發亂了。“
小鯉魚雖說埋怨的話，表情卻實開心，有些享受的模樣。
“魚兒，刑獄可昭雪， 清議毀人千萬年。“李長生將手放下，小鯉魚急忙牽住他的長袖。
他說：“禍從口出。“
小鯉魚並無反駁，隻是哦了一聲。
“謝師叔指點。“
李長生在前，小鯉魚牽著李長生的袖子在後。二人一大一小，漫步在落日餘暉散落的老藤山道上。
“小師叔，你看的麼子書？“小鯉魚再次問道。
“書？“李長生將手書遞給小鯉魚。
小鯉魚翻閱，隨後皺眉望著李長生，仿佛期待落空後的怨語：“還以為是什麼仙家秘法，原來隻是一些詩詞。“
“這些詩詞有什麼好看的……“
李長生駐足回頭望向小鯉魚。
小鯉魚因為埋頭看書不知李長生停下，撞入了李長生懷中。
“啊！“小鯉魚後退兩步，揉著鼻子埋怨道，”小師叔，你怎麼突然停了步子！“
“你還小，不懂。“李長生轉生繼續沿著環山小道漫步，他惆悵地自言自語，“不懂文章婉轉斷我肝與腸。讀的哪是文章，看的哪是字句，不過是一個難忘的姑娘罷了……“
他仰頭望去，目光穿過茂盛的枝葉，穿過重重的莽山，穿過昏暗的雲層，停留在那縹緲的虛無之中。
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姑娘，內裹雪袍外披紅紗，腰間佩戴玉佩，握著寶劍。她動的時候，玉佩撞擊劍鞘時發出的叮叮聲。那叮咚的聲音，似乎還在他的耳邊縈繞。
“我可五歲啦！“小鯉魚見李長生並未搭理自己，於是小聲埋怨道，“就小師叔懂。”
李長安也不惱，隻是沉浸在記憶之中。
這時，另一青衫學子從山下往山上而去，正好遇見李長安。
“師叔！“青衫學子慌忙喊道，”李師叔，不好了！“
“不要慌張，泰山崩於眼前也得氣定神閑。“李長生負手而立，小鯉魚拉著李長生的長袖。
“像你這樣，能成什麼事兒。“
“遇事不慌方可成就一番偉業。”
青衫學子緩了一口氣，正了正衣襟，朝著李長生鞠躬。
“謝謝師叔指點。”
“免禮。”李長生悠悠問道，“何事兒慌張？”
“小師叔朱靜茵出事兒了。”
李長生錯愕，木訥片刻，頓了頓說：“這麼大的事兒，怎麼現在才說！你這樣怎麼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