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度寒涼。
澤陽公主衛若初斜坐在月色中，臉色緋紅，雙眼迷離。她竟喝了酒。重湘嬤嬤耐心用溫熱的毛巾不停給衛若初擦著臉上的細汗。
“不必了，嬤嬤。”衛若初輕輕拒絕了重湘嬤嬤的好意。
“我在自己的宮中，還注意這些個形象做什麼？”衛若初又將一口酒灌進了嘴裏。許是這一口酒水太多，也許是夜色太濃，衛若初嗆得直咳嗽。
“公主，公主。”重湘嬤嬤心疼地拍打著衛若初的後背。她是敬仁文皇後留給衛若初的老人兒，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在公主左右。
衛若初讓重湘嬤嬤也退下，她隻想一個人靜靜。
“母後，你在哪兒呀？弟弟，你在哪兒呀？”說著，衛若初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一張白淨的手絹伸了過來。
衛若初抬頭一看，是侍衛裴言川。她冷笑一聲，沒有接裴言川的手絹。
說是侍衛，其實就是皇貴妃俞氏安排的眼線。不過是想從她身上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
當年敬仁文皇後攜當時的太子衛景琛焚火自盡，兩人的屍體都燒得麵目全非，皇後的屍體經過仔細辨認還能看得出一點模樣，但是太子的卻燒得稀巴爛，完全辨認不出。皇貴妃俞氏覺得事有蹊蹺，認為太子衛景琛說不定被掉包了。這些年一直在追查。
衛若初因跟著太皇太後在皇陵祈福躲過了一劫。可是太皇太後也在那一年因為失去了最愛的孫子鬱鬱而死。
“就剩我自己了，我也應該死了才好。”衛若初的酒杯打碎在地上。
裴言川輕輕收拾好碎酒杯，用溫熱的毛巾幫公主擦拭了手心：“公主，明日初十，前往梧桐山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公主還是早些歇著吧。”
衛若初看了眼裴言川，冷笑了一聲：“哼！你倒是比我還積極。我就給你直說吧，跟著我一輩子你們也查不到景琛的下落。因為景琛早就死了，你們找他的話，也去死吧。”
“公主！”裴言川壓低聲音，慌忙用手捂住了衛若初的嘴巴。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生怕有心人聽了去。
衛若初一直都很規矩，但是今天白日裏，俞氏竟然建議皇上把每日初十的祈福取消。母後死的那年，因為死狀太過慘烈，皇上也許心有愧疚，恩準每月初十讓衛若初出宮祈福，畢竟皇後和太子不曾入皇陵，隻允許衛若初在梧桐山祭拜一下。
俞氏當時也願意讓衛若初出宮，這樣就能抓到衛若初的馬腳。但是多年過去，絲毫沒抓到任何把柄，也沒見衛若初和宮外任何人有往來，都是祈福祭拜完匆忙回宮。
而這些年，衛若初也從一個小公主出落得亭亭玉立，長成了美豔高貴的少女。俞氏當年派來監視她的小侍衛裴言川也越來越成熟強壯。
衛若初知道裴言川是俞氏的眼線，一直對他冷漠，刻意保持距離。裴言川一直也畢恭畢敬。兩人都不言不語，以一種奇怪的形式“陪伴”彼此多年。
俞氏覺得每次出宮也毫無收獲，便決定不讓衛若初出宮。她這一點念想都不想給這個礙眼的公主留下。好在重湘嬤嬤據理力爭，冒著被處死的風險說服了皇上不要收回這一點恩賜。這才有機會再次出宮。
往事衝擊著衛若初的心，她實在受不住就在酒勁下暈了過去。
裴言川扶住，渾身緊張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