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大門口,一棵巨大的榕樹下,站著一個穿戴很整齊的女生。她戴著一頂很複古的白色小沿帽,身著一襲墨綠色收腰連衣裙,腳上是一雙同色係圓頭小皮靴。
遠遠看去,她和她身後的背景,就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畫。
不過,方遠鳴無暇欣賞,一個急刹車,停在桑離麵前。她熄火,拉手刹,一氣嗬成,下車,砰的摔門。
桑離仍是站在大榕樹下,不動分毫。冷冷瞥見對方發火,再冷冷等著對方走近。
方律師氣場十足,還沒站定,已經理據十足地開炮轟炸,足見方遠嘯那件事在方家已是人盡皆知,影響深遠。
待方律師發泄完了,桑離才淡淡道:“陳述完了嗎?該我了。”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開截圖:“這個號碼,你不陌生吧。看看這個畜生是怎麼傷害蘇玉的,看完了,你再來跟我討論什麼叫殘忍。”
方律師接過,一張一張翻閱,裏麵全是截圖,每一頁都是那麼驚心動魄的話。
她張口結舌,訥訥地問:“這個‘你今天又尿褲子了嗎’是什麼意思?”
桑離冷哼:“你確定想知道嗎?你真的確定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
方律師麵色已是慘白,心裏已經隱隱察覺到,又是自己的哥哥犯錯在先。剛才那樣的氣勢洶洶,漸漸已被滿身疲憊替代。
她是一個真正的夾心餅幹,剛為蘇玉在父母麵前煽了一把情,把蘇玉的形像樹立得那麼完美。
然後,父母沒有吝嗇,瞞著兒子給了女兒五百萬,讓她拿去補償前兒媳婦。這轉過眼來,兒子就成了A市的大笑話,方家的臉算是丟得幹幹淨淨了。
他們二老現在連門都不敢出,聽見兒子不斷發瘋地說是蘇玉搞的鬼,於是又把女兒罵了一頓,說她聯合外人對付自己的哥哥。
桑離這次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把蘇玉的病情,以及這些日子來,在治療的過程中,仍然受到方遠嘯騷擾的事說出來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傷感:“我特意在為蘇玉換掉手機的同時,為她換了號碼。我沒有叮囑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名職業律師,一定會特別注意這些事。但是,你真的令我很失望,方遠鳴。你哥哥是從你這兒盜取了蘇玉的號碼,然後繼續對她進行心靈摧殘。”
方遠鳴虛脫般地靠著大榕樹,感覺自己就快承受不住了。
蘇玉的那些遭遇,她曾經真的隻知道冰山一角。就算如今,也許知道的仍是冰山一角。她真的不知道蘇玉會這麼嚴重,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哥哥惡劣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桑離傲然笑了笑:“你哥哥要是有本事,就去告好了。我等著,這事兒就是我找人幹的。”她那樣肆無忌憚,完全不怕方遠鳴錄音。
因為她知道,像方遠嘯那種垃圾,根本沒勇氣也沒臉上法庭。
方遠鳴在風中淩亂了,一時是哥哥遭難的可憐樣,一時是蘇玉被欺負的可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