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意襲人,風吹在臉上涼浸入心。
桑離帶著鷹和蘇玉等人,大搖大擺地開著車從正門出去。排場極大,總共十輛豪車,亮鋥鋥的黑色,帶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桑離和蘇玉一人抱一隻小狗,坐在其中一輛車的後排。鷹坐的副駕,指揮著行駛路線。
那派頭,若不是車上沒有任何花飾,指定有人認為這是誰的婚車隊。
車隊高調地從華興路直接轉入東朋大道,然後繞三環一周,再繞二環一周,最後進入最繁華的金杯路……所經過的地方,有為民醫院,華興醫院,至善醫院,愛珍婦女兒童醫院……車隊一拐,拐向華淩路,那裏有華淩一院……再往前,有華淩二院……
車隊堵在街道上,緩緩挪動。
不上電視不作秀,A市的交通該堵還是得堵。如果真不堵,其實也不符合民情不是?
桑離沒有哪一刻,如此時般那麼熱愛堵車,隻盼著車能開慢一點,再慢一點。
她的目光,貪婪而模糊地望著窗外的醫院大廈。她不知道她的兒子還在不在醫院裏,其實在與不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是她兒子一出生後就睡過的地方。
她不敢將窗子搖下來,隻是透過車窗癡迷地望著。她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怕遺漏掉房屋的任何一角,抑或是那周圍的一葉一枝。
眼淚無征兆地落下,她渾然不知。
趴在她腿上的天涯卻感覺到了,因為她的熱淚,正好落在它的背上。它乖乖地在主人手心蹭了一下,嚶嗚兩聲,和旁邊的咫尺眼睛對眼睛地看著。
蘇玉並沒有被告知真相,真以為幹兒子生下來就死了,是以茫然不知桑離為何瞪著窗外發呆。
這過程太複雜,桑離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車隊漸漸向前移動,醫院被甩在後麵。
桑離眼巴巴地朝後望去,仿佛心上,插入千根萬根細針,紮得她疼到麻木還不肯停止。
鷹在前座一言不發,隻是淡定地指揮著行駛方向。
途經鍾鼓路,桑離驟然喊停。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許雲迪:“我問你,鍾鼓路上的這個‘震興百貨’,跟桑顯成的私生子有什麼關係?”
事實上,她隻聽過一次他們說桑顯成的私生子叫方震興,就是在那艘船上。秦榆和許雲迪談“我們”的時候,說過這件事。
後來,她不記得有沒有聽過,但腦子裏記憶深刻,此時一看這“震興百貨”,便有所聯想。
果不其然,許雲迪答道:“就是方震興的產業,那是一個連鎖百貨公司。”
桑離冷笑:“好,我在鍾鼓路這家百貨公司門口等你,給我找幾個品牌鑒定師來,我要用。”
“前妻,你要幹什麼?”許雲迪從手機裏就能聞到前妻的戾氣,實在太可怕了。
“別管,給你一個小時,立刻過來。”說完,她就掛了電話。掛完之後,她才想起,人家許大總裁不是她的下屬……她的語氣是不是過於生硬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