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榆在男女感情上,一向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他們之間有過唯一的一次親密接觸,此前,沒有;此後,也不可能有。
事後他跟池冰冰說,如果心有雜念,他會將她趕得遠遠的,不會讓她繼續跟他亡命天涯。
她收斂得很好,從來沒對他說過出格的話,更不像別的女人,做出令人厭煩的事。
她隻是悄悄地愛著他而已,愛到可以為他的女人而喪命。
她已是出氣多,入氣少。
她抓住他的手,喃喃的:“幫我看著……我妹妹……別……讓她受……欺負……”
他哽著,點頭:“嗯!”千斤重的承諾,竟忘了,她那個妹妹實在是個不省油的燈。甚至,他還戲耍過她的妹妹,隻是為了警告,不要對他有任何幻想。
其實那一刻,他是在警告她的妹妹,同時,更是在警告她。
她還想說什麼,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便朝他勉強笑了一下:“再見……”
再見,池冰冰!
連告別都不曾纏綿,是這樣刻板的道別語,跟她的性格很相配。
秦榆當著桑離的麵,重重一個吻,落在池冰冰的額頭上,從喉頭輾轉出兩個字:“再見。”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她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裏,漸漸冰涼。
他緩緩站起身,仿佛是暮色中的一頭雄獅,身影高大威猛,看不出一絲老態。他的聲音也是那樣洪亮,一如在叢林中,發號施令:“集合!”
四麵八方湧來的人,踩著同樣穩健的步伐,迅速站成一個隊伍,站姿標準,麵色凝重,絕不輸於任何一支軍隊。
秦榆抬腕,看了一下時間,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冷冽的氣息:“對表!十八點二十四分三十六秒!給你們十分鍾時間,把宅子外麵所有敵人,全部幹掉。不得誤傷任何一個路人,否則格殺勿論!”
“是!”隊伍迅速散去。
黑夜,真的來臨了。
秦榆看著地上長眠的池冰冰,聲音凝重而沉痛:“丁丁,我們要辦一場隆重的喪事。”
桑離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下屬死了,理當她來主持。她痛徹心扉,眼淚像狂湧奔騰的河流,無法停歇。
前一刻,還鮮活的人,竟在倉猝之間,便成了這樣。
她是女人,早知道池冰冰的心思。可是她從來沒有防備過這個女保鏢,相反,還很信任她。
或許,信任池冰冰,更是信任秦榆。
就算他們剛才上演著那樣令人嫉妒的告別,她卻依然覺得,他們之間是美好的。
她咬牙,再次蹲下身子,握了一下池冰冰的手,已然冰涼僵硬的觸感。
她說不出話來,一句都說不出來,狠狠點頭。
盤子摔在地上碎成渣,油和鮮血混合成一種奇怪的味道。
原本,這應該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卻因為一次突襲而破壞殆盡。
鷹麵如死灰:“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想到他們可以從天上下手。”
整座宅子,幾乎是銅牆鐵壁,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作為一個被人叫作“暗夜之鷹”的人,居然忘了天空。
這是他的失誤,絕對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