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靜秋一直沒告訴她,也是怕她心煩。自從姚月蘭三個月前死活要來A市後,這裏麵就有許多不愉快的經曆。這也是她想抽身的原因之一。
當然,一家人本來就該在一起,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而桑離的著眼點在於,這一家子吃的喝的住的穿的,都靠梁靜秋?
她忽然心疼身邊這個有可能是她母親的女人。這些年來,一直沒問究竟,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這樣相處,互相尊敬,互相信任,而梁靜秋用自己的錢做想做的事,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看來,是她桑離想錯了,做錯了。
尤其是聽到姚月蘭從房間裏伸個頭出來喊:“梁姨,給我泡幾杯茶進來!還有,洗點水果!”這語氣完全是使喚保姆的口氣。
桑離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好啊,她自己都舍不得使喚一下梁靜秋,倒是拿給別人家使喚得那麼舒服。
梁靜秋或許是在這裏做事做習慣了,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便起身準備去泡茶了。
桑離一下便按住她,聲音有些冷:“你去幹什麼?坐著吧,我有事說。”
這麼一打岔,桑離原本安排的計劃得改了。她之前想得極好,把梁靜秋撤出來後,這房子還是給姚家住,象征性地收點租金。再給兩口子安排工作,讓他們自食其力,在A市這地兒立足,也算是完美收官。
誰知今兒一來,居然是這麼個情況。不爽,天大的不爽。
桑離的麵色並沒有變得多難看,甚至沒什麼情緒:“姚先生,我問過醫生了。你現在病情基本都控製住了,沒什麼大礙。回老家的縣醫院定時複診,就可以了。你看,這大城市裏,消費又高,醫藥費又貴,說起來還是不太適合你們生活。”
姚冬生是個聰明人,其實也算得上是個自覺的人:“是啊,我早說該回老家……”話沒說完,被他媳婦兒給踩了一腳。
劉玉蓮賠了個笑臉:“桑小姐,你也知道,我們老家那地方的醫療條件不如大城市。我是怕我們家老姚回去拖得更嚴重,豈不是這些年吃的苦白吃了嗎?”
“嗬嗬,這倒不會,難道醫生還能亂說嗎?我隻是替你們擔心,怕你們負擔不起這麼高昂的醫藥費和生活費。如果你們覺得沒什麼問題,就繼續待在A市吧。”語氣稍稍一頓,便進行了一個天雷滾滾的轉折:“我安排梁姐過兩天出國,她可能沒什麼時間來看你們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搞得梁靜秋都以為自己要被安排出國了。
“那這個……”劉玉蓮驟然感覺家庭頂梁柱沒了,很苦痛。
打擊還不止這一點,桑離這是連環雷擊:“還有就是,這套房子我賣了,下個月你們可能就要找新的房東簽租房合約了。嗬嗬,這個月你們還是可以住的……”
“……”姚冬生兩口子沉默了,心慌慌,感覺天旋地轉。
那個真正該塞回母體肚子裏重造的姚月蘭,此時又不合時宜地伸出腦袋來喊:“梁姨,茶……來了沒?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