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放糖,不放奶,會很苦。曲哲品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加糖加奶,用小匙輕輕攪拌調勻。
他擺足了譜,不搭理曲讚。其實是在想,要怎麼才講得清這麼複雜的往事?
一直以來,其實連他自己也愧對陸迎琳:“曲讚,我怕你知道真相,會無顏麵對……你確定想要知道嗎?”
“你別指望編出什麼故事來騙我!”曲讚有些心慌,卻是強作鎮靜:“我不會上你的當!人人都以為你比我小四歲,其實,你隻比我小兩歲!你知道小兩歲是什麼概念嗎?”
他死死盯著這同父異母的弟弟,一腔仇恨刹那間湧上心頭:“那代表著,我媽還沒死,你媽就跟老爸搞上了!”
“你講這麼難聽的話,小心天打雷劈!”曲哲喝一口咖啡,也盯著對方的眼睛,冷笑:“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欺負我!從我到這個家裏來,你就欺負我!到這個家的時候,我三歲,你七歲!你從那時就開始掠奪,搶吃的搶穿的搶玩的!那個時候,難道你就知道,我不止三歲,其實已經五歲?”
曲讚啞口無言,掠奪是一種慣性,是一種對領地本能地守護。他覺得曲哲是外來侵入者,從來看弟弟不順眼,從小到大一直欺負人家。
曲哲忍氣吞聲,因為母親陸迎琳一直叫他讓著哥哥。他是個聽話的孩子,就真的一味退讓。
他唇角綻出一絲輕謾,提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其實隻比你小兩歲?發現了這一點,你就更加心安理得欺負我,掠奪我喜歡的東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曲讚記得那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初三的學生。他那天肚子疼,沒去上課,便在家裏休息。
後來好些了,他想起學校讓拿戶口簿作什麼登記,便翻箱倒櫃找戶口簿。找是找著了,還在那個裝戶口簿的木盒子裏,找到一張比較特別的農村戶籍證明紙,上麵清清楚楚標明了出生日期。
他看傻了,沒想到曲哲實際隻比他小兩歲。而那時候的曲哲不叫曲哲,叫陸曲哲。
兩歲!那意味著在他媽媽還沒死之前,便有了曲哲的存在!他媽媽是活生生被這一家三口氣死的!這個認知,讓他絕望之至。
曲哲自嘲地苦笑:“也就是說,不管我出生在哪年,都被你欺負定了。區別隻在於,你是莫名其妙地欺負我,還是理直氣壯地欺負我!”
曲讚冷哼一聲:“我的家沒了,你們一家三口倒是其樂融融!在那個家裏,我是多餘的!”
曲哲撫額,低頭,沉思了許久,才痛楚地低語:“曲讚,說實話,對於我來說,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尤貝寧嫁給你。而是因為你的行為,讓我氣了陸迎琳很久。如果時間能倒回去,我想我一定不會那麼做,幾年沒有音訊,傷透了她的心。”
曲讚沒聽懂,一頭霧水。聽曲哲又開始稱陸迎琳為“陸迎琳”,那感覺實在詭異得令人背脊發涼,不由得一聲低吼:“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