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顯得很為難。
他沉默了很久，嘴巴張張合合了很多次，才終於艱難出聲道：“沒得商量？”
吳三省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頭。
“我不會讓任何人騎到我頭上拉屎。”認真看著表達混亂的吳三省，易川用手指著自己腦袋說道：“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沒人要騎到你頭上拉屎……”吳三省氣停下滑稽動作歎道，他何嚐不懂易川這話的意思：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們幾個在內。
“你先前說的那些事，我確實不知道，但有的事你們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明白。”
易川看著他解釋道：“你們都是天才，隨隨便便就能達到普通人或許艱苦奮鬥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所以你們不知道這事對於我這個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很多時候，一絲極其渺茫的希望，卻是支撐我們這種人的關鍵。”
“換種方式說，如果我們不緊抱著這些可笑的希望，很多時候根本就堅持不下去，所以這事在你們看來是一件好事，但對我來說卻絕非好事。如果答應去學煉丹……那便等同於我自己放棄了希望。”
“試問一個人如果放棄了希望，那做別的又還有什麼意義？”
吳三省皺眉道：“至於那麼嚴重？沒人要你放棄。”
“但對我來說就是放棄。”易川說道：“先前你也說了，我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其實我想說，不是我非要去鑽這個牛角尖，而是不得不去鑽這個牛角尖，因為我隻有把自己關起來，不受任何外在影響，才或許會有一絲把希望變成現實的可能性。”
“……你繼續。”見他停頓下來，吳三省低聲提醒，看不出真實想法。
易川略微一怔，隻好低頭接著道：“師兄你們為了觀裏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我雖然沒有多大本事，也剛來不久，但和觀裏共進退，拋……”說到這兒瞬間他意識到用詞不對，連忙停頓下來，略微尷尬道：“……灑灑熱血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看著連喊個口號都要打折，沒有半點誠意的他，吳三省一陣無奈搖頭，片刻後說道：“沒人要你灑什麼熱血，隻要……”
話還未說完，易川便抬起頭道：“小五師兄你別誤會，雖然這隻是一句爛大街的口號，但我真不是喊著玩玩，也並非惜命怕死。好吧我承認我確實不想死，因為西西眼睛沒有治好，因為我還要做很多事，所以不能死。”
吳三省無言以對，想了想又覺得哪兒不對，皺眉說道：“為什麼五師兄前要加個小字？”
易川撓頭幹笑。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搞定大師兄和莫師姐的。”心領神會的吳三省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咱倆其實差不多大，如果真叫不出口，以後便叫我名字吧，但有人在場，尤其是那群廢柴在場的時候，你還是得喊我五師兄，也別再加那個小字。”
易川連連笑著點頭。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的吳三省又說道：“對了大師兄讓我還你的那幾本書……”
易川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大方擺手道：“不用還了，就當是送你的見麵禮吧。”
那幾本佳作第一次見麵便被吳三省收走，拖到至今未還，說是見麵禮倒也沒錯。眼神這一刻又不大正常起來的猥瑣小少年滿意點了點頭，與易川四目相對，相互露出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會心笑容。
“若是你喜歡的話，我那兒還有幾本……”
吳三省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從易川那極其燦爛的笑容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話題已經嚴重跑偏，連忙擺手沉下臉說道：“這事以後再說，現在要說的事很正經，不能馬虎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