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要專注於學習,至少到高考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抱歉。”
留下這麼一段話,黑色長發的女孩轉身跑出了教室,昏黃的暮光從窗台射入,將這算不上離別場景,渲染成金黃。
夏末的微風吹動樸素的窗簾,帶來清爽的涼意,操場上運動社團的呼喊聲清晰可聞,張豐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教室的寧靜。
剛剛離去的女孩,名叫李薇,和張豐同住一個小區樓,從小學認識到現在,家長們都經常拿兩人開玩笑,久而久之,張豐也對兩人的未來深信不疑。
不知從何時起,張豐像個不識時務的蒼蠅,天天圍著李薇噓寒問暖,還刻意驅趕李薇身邊的異性,一副男友做派。
“從她逐漸避開我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的,為什麼一直視而不見呢。”
青春期就像是飛絮,可能因為一點火苗而熊熊燃燒,卻也會因為一點點衝擊而徹底湮滅。
趴在微風吹拂的窗台,張豐將上半身探出窗外,感受夕陽殘留的溫暖。
“累了,毀滅吧,中午阿丁塞給我那張遊戲碟,好像叫啥數碼寶貝?回去試試吧。”
嗯?等等,那是……
雖然剛剛熄滅了萌芽的愛情,但十年青梅竹馬的身影,張豐是不會認錯的。
樓下的操場上,剛剛離開的李薇,正拿著一瓶礦泉水守在跑道旁,安靜地看著奔跑的人群,印著小熊圖案的書包放在她腳邊。
那是入學前兩人一起去買的,張豐曾無數次自告奮勇,幫李薇把背包提回小區。
怪不得剛剛沒看到李薇拿著,原來放在操場了,現在正和另一個運動背包依靠在一起,淡金色夕陽近乎水平地照映在地上,把一對書包的影子拉得很長。
“嗶——!”
隨著一聲長哨,奔跑的學生們整隊解散了,是清校的時間段。
一個留著歐巴式長碎發的身影跑到李薇的身邊,自然地接過李薇手上的礦泉水,一口飲盡。
李薇也不管對方身上出的汗,抱住一側的手臂,搖晃著說著什麼,這副小女友撒嬌的姿態,張豐前所未見。
是在談論剛剛有個搞不清楚情況的傻瓜,在向她告白嗎?
看著李薇主動為那個小子抱著包,有說有笑地走進休息室,張豐再也繃不住表情的扭曲。
痛!
本以為自己能輕拿輕放,沒想到胸口的窒息感會如此強烈,自己還在為近水樓台而沾沾自喜時,殊不知月光早已被他人撈起。
“同學,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扶你去醫務室?”
關心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胸前掛著教職證明的中年男性,正站在教室的門口,一臉關切。
張豐認識他,是超自然研究社的顧問老師,記得是在初中部教物理的,現在應該是在巡邏排查晚歸的學生。
上個月中元節的時候,有一個參加暑期社團的學姐跳樓自殺了,學校因此有了“清校時間”,不允許學生留太晚。
張豐放下按在心口的手,校服被擰得皺巴巴,裏麵的皮膚應該已經紅腫。
“不用了,我有點貧血,緩一下就好了,謝謝老師關心。”
慘白的臉色,仿佛是在證明張豐的謊言,婉拒了老師開車送他一程的提議,張豐頭也不回地向家猛衝。
他害怕,怕再拖一會,就會看到兩人親密無間地走出校門,怕與兩人麵對麵。
他盲目地奔跑著,低著頭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好在這段路很偏僻,沒有紅綠燈也沒什麼車輛經過,隻引起路人的陣陣驚呼。
跑累了,張豐停下腳步喘口氣,拿出自己的舊手機,撥給了另一個從小到大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