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花無月此刻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夙柒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
曾經那個少年,終究還是死在了十多年前。
那年無鋒十多個高手差點顛覆宮門,除了前山的囹圄外,沒人想到後山雪月花家族也受到了重創。
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花家家族。
當時無鋒大批刺客湧入後山,後山所有人幾乎都入了密道。
無鋒一路追著沒來得及入密道的人來到了後山禁地。
“這朵花真好看。”
夙柒從外麵回來,看著手裏的花臉上的笑還沒下去。一把環形的刀就朝自己飛來。
她頓時愣住了腳步,驚恐的瞪大眼睛。
“鏘。”
就當她以為自己凶多吉少時,房子的地板突然掀開,露出下麵的密道,密道口躍出來一個人幫她擋住了刀。
“原來藏在這裏。”那人抬手隔空收回了圓刀,凜冽的目光追尋那人而去。
兩人打在了一起。
地道裏又上來一個女人,把她抱到了旁邊,躲避著其他人的攻擊。
他們本來是可以完全不用管她的,卻不忍她死在無鋒的刀下,站了出來。
夙柒隻記得她跟著他們跑了很久,身上臉上都沾他們的血跡。
這是她第一次見人一個一個的倒下,有無鋒的人,有護著她的那個人女人,最後是抱著她的男人。
滾燙的鮮血噴濺在自己臉上,燙到她指節蜷縮,呆住忘了反應。
“跑!”
那人放下夙柒,大聲喊道。
聞聲她挪了挪像灌了鉛的雙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還未跑出去幾米,她就看見了後山其他家族來增援的人。
夙柒心頭一鬆,接著就遠遠聽見了花無月的哭喊聲。
夙柒一輩子都忘不了花無月那幾句淒厲的‘爹’‘娘’。
那時的他,頭上還纏著一圈白布,邊沿遮住的眼睛還微微滲著血……
此時聽到花無月說她欠他的,他來取了,夙柒竟有些如釋重負,眼角的清淚流了下來。
她是植物所化,無父無母也沒有朋友,甚至在那幾年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是花無月給她取了‘小柒’這個名字,告訴了她什麼是朋友什麼是喜怒哀樂。
而最後,他父母因救自己而死,他的眼睛也因他而瞎……
一直以來,夙柒都以為自己隻要幫助他做好他想要做的事,就能彌補自己對他的愧疚。
她喜歡曾經那個有血有肉的花無月,這次回來她還是她?而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夙柒勾著嘴唇笑了笑,“欠你的我還給你,下輩子願你家人安好,我們再也不要相遇。”
她那雙清冷的眼睛早已經蓄滿了眼淚,卻遲遲沒有讓淚滴落下來。
看著那想自己永遠再也踏不出去的門,夙柒撿起地上的瓷片對著自己脖子猛的用力割了下去。
鮮血噴濺而出,如煙花般炸裂開來沾染到花無月白色的衣擺上,霎時暈染開來,變成了朵朵紅梅。
疼痛使得夙柒扭曲的皺起了眉,心中卻是一片釋然。
從雲染記憶恢複開始,就注定了要死的那個人是她。
兩個人隻能活一個,這個一個說法的附加條件是活著的是主魂選擇的人。
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個沒得解的死局。
還記得她第一次在地牢裏麵見到恢複的雲染時,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最後的結果。
刀尖舔血這麼多年夙柒覺得累了,宿命如此他也不想再繼續掙紮,就讓雲染帶著他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該還的也還清了。
“痛嗎?”
“不痛。”
“我們在這裏唯一要想的就是活下來,記住了嗎?”
“阿辭~”
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畫麵閃過,夙柒扯著嘴笑了笑,眼裏的光暗淡了下去。
血腥味被夜風卷走,隻餘下一室的冷清。
花無月內心微顫,眼裏透露著一絲不可置信。但又想突然想起什麼,眸子中的悲傷又被癲狂所代替。
“來人啊!”他眼皮輕抬,恢複了一慣的清冷的模樣,“去稟報執刃,無鋒刺客誤入長老院,已經被守宮的侍衛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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