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初中階段所有的愛情,都是愛而不得的遺憾呢?當然不是,至少在104班不是。104班行書大師也不是隻有陶子,還有桂林和秀章。桂林和秀章是摯友,所以秀章的很多事情桂林都知曉,而桂林和槿軒又是摯友,所以秀章很多事情槿軒也知道。桂林和秀章有共同的愛好,別人都學習的時候,他們倆追金庸和古龍,追到一定境界的那種,在自習期間相互複述劇情,誰也不服誰,然後撂下一句互懟的話,一定是你記錯了。他們倆除了比拚複述武俠劇情,也比拚書法,同樣也是誰都不服誰。桂林有時候經常埋怨槿軒,槿軒服了你了,除了讀書你啥也不幹,你要是看武俠,下次我再和秀章爭執的時候,你就可以來個中間裁決。槿軒說,關鍵我不愛看啊,但是你們的書法我不是裁決了,的確是你桂林的好嘛!桂林:我不單想在書法上贏他,我在追武俠複述劇情時也必須贏他。槿軒:桂林,有那麼重要嗎?桂林:必須的,江湖的規矩,江湖的世界,江湖的愛恨情仇,你沒進去你又如何會懂。
槿軒曾經有段時間跟一個叫霞玲的女孩子同桌,那是一個性格開朗、笑容甜美的女孩,彼此之間也很要好。用槿軒的話來說,霞玲雖然喜歡找槿軒聊聊天,但從不在課堂上找槿軒說話,她有自己的分寸。槿軒把什麼課堂作業本、家庭作業本,還有寫字的鋼筆,都看得很寶貝,她也很尊重,不會說槿軒是個怪人。同桌嘛,霞玲難免有時候會碰到槿軒的本子和筆,不小心帶到地上了,她會第一時間去撿起來,還會幫忙拍打本子上灰塵的那種。槿軒記憶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槿軒堂姨從北京出差買的一支銥金筆,上麵刻有中央電視台的台標,那天放在課桌上,被霞玲同學不小心碰到桌子底下去了,瞬間鋼筆筆尖就摔折了。因為那支筆是槿軒的寶貝,就為這支筆,槿軒這家夥竟然哭了,霞玲同學也被這陣仗嚇到了,用她的話說,像槿軒這樣,絲毫不掩飾個人情感的男生,這是她見的第一個。為了安撫槿軒同學這顆脆弱的玻璃心,霞玲同學回到花橋街,就在集市文具店跑,跑了幾家文具店,也沒有看到同類型的銥金筆,退而求其次買了同樣貴重的一支作為賠償。第二天到學校,剛上自習,霞玲就把新鋼筆送到了槿軒的手上,同時說:槿軒,你別難過了,我昨天有盡力去文具店找,實在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就買了這支賠給你,希望得到你原諒。槿軒瞬間有點愣住了,他真沒打算讓霞玲賠,隻是槿軒就這樣,但凡親人送的學習用品,他就是看得那麼寶貝,他接著說:不,霞玲,你不用賠給我,我隻是覺得對不起我堂姨的贈予,我沒保護那支鋼筆。霞玲可不管:槿軒,一碼是一碼,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不原諒我是嗎?這可沒辦法了,槿軒選擇了接受,但心裏真的有被暖到。
有一天傍晚,槿軒和桂林一起騎行回家。在路上,桂林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槿軒,你怎麼跟霞玲走那麼近,你們課間有說有笑的,你這是有意挑起江湖紛爭啊!槿軒:桂林,此話怎講,什麼叫江湖紛爭,什麼跟什麼?桂林: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那我就更不能說了。槿軒:桂林你有意思嗎?最討厭這種吊起別人胃口,又戛然而止的人,咱們這關係還處不處了?桂林:哎呦哎,槿軒,我忽然發現我不認識你了,你威脅我,你知道要是在江湖裏,你敢威脅,就有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知道嗎?槿軒:快快快,殺人頭點地之前,我還是得有知情權吧。桂林:你先發誓,我告訴你後,你必須爛在肚子裏。槿軒:我發誓,如果今天這事我說出去,我不是人。桂林:行,你聽著,我大哥秀章喜歡霞玲,你不知道他每天看到你和霞玲有說有笑,他的眼神都能殺了你,你知道嗎?槿軒:這麼隱晦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情不知所以,然後一往情深嗎?桂林:服了,你這種一不看言情,二不看武俠的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要命了。槿軒:你的意思,我得退避三舍,跟霞玲保持距離,以避免傷了你秀章大哥的心是嗎?桂林:是這意思,但是你別太明顯啊,要慢慢淡下去,你明白嗎?我大哥要是看出異常來了,會滅了我的。槿軒:我明白了,遵命。
往後的日子裏,槿軒按照桂林給的建議,逐漸與霞玲保持了距離,轉而找鄰桌的馮芬同學聊天了。槿軒從那個時候開始留心觀察過秀章的舉動,當你知道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後,他的舉動再小心翼翼,也是有端倪的。畢竟霞玲是他同桌,有次槿軒去衛生間回教室,剛到門口就看到了往霞玲書包裏塞信件的秀章,他動作很快,很自然,就假裝是從那裏過一下的渾然天成。而霞玲在那堂餘老師的地理課上,拆開了那封信,讀完臉都紅了。這是104班最隱晦的愛情傳奇,當然也是最值得羨慕的浪漫江湖回憶,他們最終在江湖裏相濡以沫,而不是相忘於江湖。多年以後,他們的女兒出生,取名羽柔,桂林打電話給槿軒,槿軒說,這名字一看就來自江湖,這是我們身邊最浪漫的江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