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田二郎並沒有見過王默。
當初他跟王默隔空對決的時候,王默還是“無言”,從未以真麵目示眾。
所以在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前提下,宮田二郎曾經堅定認為無言是隱藏在華夏的一名傳奇老者。因為他覺得隻有五六十以上的老者,才能創作出《愛的記念》那種意境的鋼琴曲,才能精通許多華夏音樂和樂器。
然而當一年以後無言揭麵時,宮田二郎人都麻了。
年輕人?
二十歲出頭?
那種心靈的衝擊,讓宮田二郎人都傻了。
他一直自譽為鋼琴界的天才,傲然於扶桑國甚至天下。所以貿然冒出了一個比他還天才的年輕人,那種心理可想而知。
因此,雖然現實中他從未跟王默見過麵,但王默的容貌早已深深烙入了他內心,甚至一定程度上比他老師相田先生都要深刻。
“無言先生?”
宮田二郎這一刻,頭皮炸裂。
他幾乎是瞬間就肯定了台下坐著的那個年輕人,就是他一直以來心中的夢魘,或者說一直覺得遙不可及的高峰。
當初在華夏的一年時間,他曾經用盡了各種渠道,想跟無言見一麵,當麵跟對方請教鋼琴方麵的知識,奈何未果。這也是宮田二郎內心深深的遺憾。
但現在!
他最渴望見到的人,居然就在台下。
“是他!就是他!”
宮田隻是愣了片刻,便感覺血液上湧,在全場的驚呼聲中從高達一米多的台上跳了下來,迫不及待衝著王默而去。
同時心中暗道:果然華夏有句老話說的對。
緣,妙不可言!
看!
自己在華夏怎麼都見不到的人,卻在萬裏之外的北美見到了。
可是。
在宮田二郎血液上湧的時候。
萊塞姆劇院裏麵坐著的幾十號上層名流,卻全都花容失色,驚慌起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剛才還文質彬彬、態度謙遜的國際鋼琴家宮田二郎先生,會突然麵紅耳赤從台上跳下來,然後跟一個莽夫一樣衝向一名東方年輕人。
“上帝!怎麼回事?”
“宮田二了先生受到什麼刺激了?”
“哦!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開,我要發個朋友圈!”
“……”
唯有坐在肯尼斯旁邊的幾個名流,皺起眉頭,表情若有所思。
他們剛才都聽到了王默的話,所以覺得宮田二郎衝過來,大概率是王默的話傳入了這位鋼琴家的耳朵。
畢竟雖然他們距離舞台有些距離,但大家都是坐在第一排,以鋼琴家敏銳的聽力,聽到王默說話也不是不可能。
以鋼琴家們的高傲,如何能忍受得了一個無名之卒的羞辱?
肯尼斯暗叫糟糕。
這個混蛋!
他臉色變得難看,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宮田二郎先生對著王默發怒,他馬上就喊保安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驅逐出去。
嗯……還包括埃德加,一起滾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宮田先生……”
肯尼斯正想開口。
旁邊,一名西裝革履的名流已經提前說話了:“宮田先生,我知道您為何動怒!您的衝動我很能夠理解!因為您這樣偉大的鋼琴家,絕對不能容忍一個小醜來羞辱。”
說到這裏,這位名流指著王默。
“就是他!就是這個小醜,他居然敢肆無忌憚點評您的鋼琴曲,哈哈哈,真的是好笑,他以為他是誰?一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居然說您的鋼琴曲《悟道》有著三大失敗點,真是笑掉大牙……”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宮田二郎打斷了他的話。
此刻,宮田二郎停下了腳步,表情陰沉看向對方,用不太嫻熟的英語冷冷問道:“敢問先生是?”
對方微微一笑,伸出手迎向宮田二郎:“宮田先生您好,我是斯坦森家族的馬修,很高興認識您。”
宮田二郎無視他的禮節,冷冷問:“有多高興?”
馬修差點岔氣:“……”
宮田二郎:“馬修先生是吧?那請問這三大失敗點都是什麼?”
馬修已經意識到了宮田二郎表情有些不對,但他還是以為對方是被王默氣的,所以連忙解釋:“他說您的《悟道》第一大失敗是太俗氣……”
說著他就將剛才王默那番話重複了出來。
同時又哼道:“真是不知天高……”
宮田二郎第二次打斷了他的話:“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幾個字。
瞬間。
全場鴉雀無聲。
馬修一下子怔住。
肯尼斯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下意識掏了掏耳朵,滿臉震撼。
至於其他人,都懵了。
然而,接下來他們更是見到了讓他們所有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隻見宮田二郎推開了馬修,然後在王默兩米遠的地方停下。接著他拱手而立,將雙手舉過頭頂,雙腿站的筆直,然後身體前傾,朝著王默深深作揖,同時用純正的華夏文恭敬說道:“宮田二郎,拜見無言先生。”
王默心中微微吃驚。
因為宮田二郎這是執的華夏標準的弟子禮。
甚至此刻沒有王默的回應,宮田二郎就一直彎著腰,一動不動。
王默本來以為,宮田二郎即使不暗恨自己,也會對他有十分冷淡,眼前這一幕是他沒想到的,他心思電轉,最後還是微笑道:“宮田先生,您客氣了。”
說著,他就上前,雙手虛扶。
宮田二郎這才起身,但依然畢恭畢敬站在對麵。
王默開口:“宮田先生,你我之間是第一次見麵,根本無需行弟子禮。”
宮田二郎搖頭,認真道:“無言先生,您剛才已經對我的《悟道》做了點評,讓我深深受益。我一直以為《悟道》是我得意之作,但經過先生您的話我才知道,這首鋼琴曲原來有這麼多的缺點,難怪我一直無法達到鋼琴大師的境界,是我太落於俗套了。所以,就憑您剛才那番指點,就足以讓我稱呼您一聲老師,還請您勿怪。”
得!
王默搖搖頭,他可沒什麼興趣收一個扶桑人當學生。
不過對方這樣恭敬的態度,他也說不出啥。
兩人的交談都是用的華夏語,包括肯尼斯、馬修在內的一眾北美高層半句都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能從宮田二郎恭敬的態度中判斷出一二。
許多人心中劇震,眼珠子都差得凸出:“這……”
至於其他名流,全都腦瓜子嗡嗡作響。
“上帝!”
“宮田二郎先生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