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無憂宮。
皇帝的病情已經到了無可逆轉的地步,整日隻能躺在床上,在昏迷與清醒,艱難的抗掙。就連禦醫們都覺得驚訝,如此重病,竟然拖到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意誌支撐著這位不幸的皇帝呢?
自從皇帝重病來的這一年裏,隨著政權重心的轉移,如今宏偉壯觀的無憂宮也像它的支配者一樣,漸漸凋零。皇室財產被挪用,禁衛軍被削減,就連宮女侍從也從原本的4000多人驟減到300人。
由於缺乏管理,東苑、西苑被相繼關閉,皇室獵場以及眾多花圃已是雜草叢生。精美的雕塑和湖泊也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在雷克途經的走廊裏,不時可以看見坐在角落,打著哈欠的禁衛軍以及坐在一起閑聊的侍從宮女。
一片頹廢之色!
※※※※※※※
皇帝的寢宮。
在皇後真後的照料下,這裏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可要維持目前的狀況,真紅就必須每天花費2000枚金幣,可皇家帳戶上所剩的錢已經不多了。
坐在病床邊的她,一手抱著年幼的公主,另一手則用濕潤的手帕擦拭著皇帝那呈現病態肌膚上,滲出的汗水。
“……真紅……”
這是三天來,皇帝的第一次清醒。
“我在這。”
她將公主交給一旁的乳娘,然後握著巴奇克那虛弱冰冷的手。或許是感覺到了真紅手心的溫暖,這位年輕的皇帝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你在啊。”他的聲音像是空氣一般,若即若離。
“我在,我在。”
見巴奇克沒有接著說話,真紅立刻讓房間裏的人離開。
“……都走了嗎?”
真紅點點頭,“都走了。”
“……局勢怎麼樣了?裘安呢?安烈呢?國務尚書呢?他們……”
“裘安和安烈都還好。”
“我叔叔呢?他呢?”
國務尚書在三天前,也就是皇帝昏迷前不久,被雷克的秘密警察抓捕,並在翌日公開處死,罪名是通敵人賣國以及十多項莫須有的罪名,他的家人也無一幸免。
為了不刺激剛剛醒來的皇帝,真紅隻能說謊,“他正在處理公務,別擔心。”
“……處理公務啊。”皇帝笑了,“你一點也不擅長說謊呢。”
“?”
“你的手心出汗了。”
“陛下。”
對於這件事,巴奇克沒有問原因,隻是在沉默片刻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朕很快就會過去了。叔叔,你在那邊先忍耐一下吧。”
在皇帝的一再要求下,真紅終於同意將他挪到落地窗邊的搖椅上,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那裏有陽光,還可以看見花圃。
從床到落地窗前也就是十米遠,移動的巴奇克差一點又昏迷過去。
休息了很長時間,他才緩過勁來,“……冬日省怎麼樣了?雷紋怎麼樣了?”
眼下,這是他最關心的事。
“冬日省很好,雷紋現在正在擴軍。”
“……那就好,那就好。”巴奇克搶著回答,傾刻間,寬廣的房間內充滿了和煦的氣氛。
香草甜味的奶茶散發著溫熱的霧氣,此刻,四周洋溢著一種樸實的幸福感。
“真紅,對不起。”
“?”
“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我這個皇帝一定讓你覺得很失望吧?”
真紅搖了搖頭。
“我很快就不再是支配者,在千萬冷月人的記憶,我隻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和壯麗的開幕比起來,我的落幕是不是很悲慘呢?”
“雖然您給人民帶去的並不多,雖然您的生命短暫,但您一定是一位出色的皇帝,因為您將一種被稱為希望的東西傳承了下去,縱然星光不在,但餘輝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