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傅文野,在鎏金大廈的頂層會商辦公室,他穿著靛藍色的西裝,翹著二郎腿坐在暗紅色真皮座椅上,玩著俄羅斯方塊。
又一次破紀錄的結束遊戲後,傅文野扔開遊戲機,看向一小時前進來的助理,笑:“人死了就送去火葬場,還是要我幫你聯係司儀?”
助理嚇得臉色慘白,搖頭:“沒,絕沒有麻煩傅總您的意思,是是因為他沒死,好像是瘋了……”
“瘋了?”傅文野的笑中帶著不耐,“瘋了就送精神病院,我記得出門左拐就有一家。”
“是是是。”助理唯唯諾諾就要退出去。
打火機點燃一根煙,隨後在傅文野手中發出不規則的金屬撞擊聲,一聲又一聲。
助理生生頓住腳步,再不敢動。
開玩笑,那瘋子從入職鎏金大廈以來,就是傅文野點名“照顧”的對象,是能讓傅文野高興的稀缺‘玩具’,他們可不敢輕易處置,不然傅文野缺玩的就得玩他們。
牆上的鍾慢吞吞走到四點,報時鳥衝出鍾盒大叫:“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下班了……
助理心中鬆了半口氣,傅文野果然立時鬆了領帶,脫下西裝,身穿淺灰純色毛衣和深藍西褲站起身,踩著一塵不染的黑皮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準時下班,是傅文野雷打不動的慣例。
不管多少錢的生意在談,傅文野四點就要下班,這是他給鎏金大廈定的規矩。
門外是秘書辦公室,季岑正呆坐在過道的白色沙發上,聞聲抬起頭,蠟黃臉上的一雙無助眼,畏懼的望著走過的傅文野。
傅文野看都沒有看他,無障礙的像路過了一條狗。
傅文野等在電梯口,不一會兒,沒有絲毫褶皺的西褲被人拽住了。
電梯到了,傅文野走不動,幹脆不走了,低頭堪稱溫聲細語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季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不敢抬頭,但抓著對方褲腿的手卻絲毫不鬆。
他的嘴巴幹裂沒有血色,微微張開發出難聽的嘶啞聲音:“請您,不要丟下我。”
跟之前見到他就發狂的態度截然不同,今天的季岑好可憐,好無辜呢。
“聽說你瘋了,去精神病院吧。”傅文野憐憫的說,“我讓人給你安排VIP豪華單間,不怕。”
可無論傅文野說什麼,季岑就是不撒手。
在得知對方想跟自己回家,以及被耽誤了兩分鍾下班時間後,傅文野的笑逐漸不溫和:“你想跟我回家,是覺得我家像精神病院麼?”
他睨向那隻枯瘦如柴的胳膊,“而且,你還摸髒了我的褲子。”
季岑的胳膊瑟縮了一下,立時用袖口去擦,覺得不夠,又往那褶皺上噴了口水,試圖用手熨平,一通操作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這樣您能消消氣麼?”季岑乞求的問。
傅文野看著他,不滿逐漸的充滿他的笑容,他彎腰托起季岑的下巴打量:“真的瘋了?”
季岑搖頭。
一旁的助理飛快答:“是的,傅總,早上帶他到醫院診斷過了,醫生說他是無法承受極大精神痛苦,精神分裂產生了自我保護式的人格,今天他非要找您,守在這裏怎麼也弄不走,還說他是您的——”
季岑非常急切的打斷:“我沒有生病,我是健康的,請您,請您不要嫌棄我。”
“嘖。”傅文野眯起了眼。
季岑的手指被一根根從褲子上掰開,以幾乎擰斷的力道,在他絕望的還想追逐前,傅文野十指相扣的將他牽了起來。
“胡說,我怎麼舍得嫌棄你這麼棒的員工。”
這麼棒的員工……
眾人沒想到,傅文野居然親口誇季岑是‘這麼棒的員工’。
半年前,背景空白、學曆空白、來曆空白的季岑被傅文野特招入職,成為了鎏金的一名保潔員。在全員高學曆的頂尖國際金融公司中,這位‘三無保潔員’每天的工作是找傅文野拚命,找不到就砸一切可砸之物,保潔能力棒不棒不敢說,但拆掉鎏金大廈和弄死傅文野這兩件事,他顯然一直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