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被送去了礦山的圍場。
圍場,是那些無家可歸的村民和礦工的臨時聚集地,說的好聽是臨時住所,難聽點就是貧民窟,這裏有上百人,幾乎都是專門阻止施工鬧事的地痞流氓,沒有底線和下線,之前砸了老房子的也是這些人。
聽到車聲,上百人黑壓壓堆到了圍場口,在唯一的路燈之下,季岑被扔下車,滾落在那群虎視眈眈的人麵前。
車根本都沒有停留,直接開走消失在漆黑中。在一片陰森森如狼群的注視中,圍場的人群獰笑起來。
“看看這個帥哥是誰?不是之前那個囂張的精神病嗎?”
“聽說他也是傅家的養子?當初傅氏夫婦真是養了一堆廢物啊!”
“據說他跟姓傅的還有一腿,忒,真踏馬是變/態的一家子!”
“有一腿?那不就是那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哈哈哈……”
“真是惡心啊,這是被玩膩了丟出來不要了吧,嘖嘖。”
“送上門來的狗,不弄白不弄啊,咱們弄不死傅文野,還弄不死他?!”
“父債子償,讓他們一家子付出代價!!”
拳腳瞬間招呼到了季岑身上,人太多了,有的嫌不過癮,直接猛踩。
季岑的嘴被貼著膠布,想叫卻叫不出來。他手腳都被綁著,想掙紮卻掙紮不動。
在泥濘的圍場口,在昏暗的路燈下,無數人在他身邊瘋狂亂打,他們將他全身的衣服都撕扯成爛布,將他整個人綁在了路燈柱子上,朝他吐口水,喂他吃爛泥。
季岑身上再沒有一點遮掩,像一個任人踐踏的破爛玩偶,掛在那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而為人的最後一絲尊嚴,徹底破碎在這個寒冬的新年伊始。
還真是,豬狗不如。
季岑想死,他想,這該死的一切該結束了。
一想到這些的盡頭就是解脫,季岑甚至升起了一絲幻滅的希望。
死吧!結束吧!!可寒夜痛苦又漫長,仿佛沒有盡頭。
來吧,結束吧,他真的忍受不了了,快結束吧,快結束了吧……
但季岑沒有死。
即使被上百個人無所不用其極的發泄折磨了一晚上,他依舊沒有死,他的命太賤了……清晨的時候,他像一條肮髒的抹布,被嫌棄的拖出了圍場,扔到了臭氣熏天的垃圾山。
“整死他會有麻煩,不過他這輩子應該都是個神經病了。”拖他去的村民又吐了他兩口唾沫,冷笑著離開了,沒有人再管他的死活。
季岑躺在那垃圾山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正午的光打在他擴散的瞳孔裏時,他聽到了耳旁的蒼蠅嗡嗡叫喚。
他虛著眼睛看著頭頂冰冷的太陽,過了很久,有一輛垃圾車又拖來一車垃圾,連湯帶水的傾倒在他身上。
季岑被淹沒在泔水裏,身處那粘稠惡臭之中,窒息感將他圍繞,每一次呼吸都有不明液體灌進鼻腔,但不呼吸他會死。
突然,在某個呼吸的間隙,季岑感到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