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嗚,喂嗚。
你隱約聽見了外麵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像是什麼人的哭泣,又像是什麼人在呼喚。
若是換作平常,你一定會好奇這附近發生了什麼新鮮事,但現在的你心中卻沒有一丁點好奇。
因為,你知道它們是為了你而來。
人生第一次有人專門為了你不辭辛苦地在晚上奔赴而來,但你卻不能起身相迎。
因為,你的身上插著一把水果刀。
那把放在破爛床頭櫃上,嶄新的水果刀!
它現在就插在你的胸腹之上,染滿了你的鮮血,仿佛已經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
房間裏安靜極了,好像樓上那些往日裏打個電話恨不得用上擴音喇叭喊叫的混蛋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甚至聽見了血從腹部流出來的聲音,如同孩童時代你在老家的溪河裏撿貝殼的那天一樣。
嘩嘩。
溪河在緩緩流淌,亦如從大山傷口處淌出的鮮血。
那一天太陽很暖,你光著腳丫站在溪流當中,滿心歡喜地拾撿著扇貝的屍體。
然後一輛小轎車出現了。
大山裏很少有車子經過,即便是有也是自行車和摩托車,小轎車是少數人身份的象征。
車窗緩緩搖下,一個梳著油光光中分頭的少年探出了腦袋,傲慢地問了一句,“李家壩往哪走?”
十四歲的你站在河中,溫暖地對著他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小土坡道,“一直往那邊走,有個很寬很寬沙坪的地方就是……”
少年沒等及你說完後麵的話,便搖上了窗戶,連一句道謝都沒有。
你也沒有和他計較,依舊站在河中歡快地拾撿著扇貝的屍體,計劃著用這些漂亮的小東西,做出一件讓所有孩子都豔羨的小裙子。
就在你以為那輛車已經遠去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自那條蜿蜒的山路上傳來。
繼而是那個少年的怒罵聲,“車子是我舅借給我的,你個混蛋能不能每次關門的時候輕點,弄壞了你賠嗎?”
另一個嘴裏叼著煙的寸頭少年譏笑一聲,“嗬……不就是一輛破奧拓嘛,有什麼賠不起的,回頭我讓我爸給你爸介紹個工程,至少能掙十輛皇冠。”
那個中分頭少年臉上的怒意迅速消失,哼了一聲,“真要付諸行動才好,別每次隻是嘴上說說……你下車幹嘛,李家坪還沒到呢!”
“李家坪有什麼好玩的……”
“那邊有個溶洞,聽說裏麵比較刺激……不是你說要來這邊探險的嗎?我告訴你啊,就算你現在想回去也不成,我費了這麼大勁才從舅舅那裏借來車子,不玩盡興了誰也不許半途而廢!”
“什麼探險,你不就是想讓那兩位小姐主動投懷送抱嗎……”
砰砰!又是兩道車門重重關閉的聲響蕩開。
兩名打扮時髦的少女從車子左右兩側走了下來,其中一名燙著像泡麵一樣卷發的少女冷冷瞪了那名寸頭少年一眼,語氣不善道,“什麼意思?合著你們不是想在溶洞裏玩,而是想玩我們啊!”
眼見陰謀被戳穿,那名中分頭少年根本沒有閑工夫責怪寸頭少年,立馬熄火下車,對著卷發少女賠笑道,“小雯,你別聽他胡說,我們就是單純地去秘洞探險,沒存什麼壞心思。”
旁側那名剪著幹練短發,背著一個膠片相機的少女冷笑一聲,忽然說道,“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最好別把心思放在我們身上,好看的果實總是有毒的,你們可吃不消,你們家裏人也吃不消……”抬起右手,突地指了指還站在河裏拾撿貝殼的你,“如果真的荷爾蒙無處發泄,就找那種低賤貨好了,玩完扔進水裏也濺不出多大的水花。”
那個寸頭少年將嘴裏燃了一半的香煙吐在地上,用腳尖碾了幾下,仿佛那裏正好有一隻惹他生氣的小螞蟻似的,而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右手按在自己的腦袋上摩擦幾下,嘿嘿笑道,“我本來對你們也沒什麼興趣……她倒是挺符合我的口味……”
聽著這話,站在溪河中央,還在拾撿貝殼的你身子微微一僵,緩緩直起身子,回頭看向岸邊,隻見到一頭麵目猙獰的怪物朝著你狂奔而來。
將你撲倒在河裏。
將你撕碎……
哢擦哢擦!那名短發少女拿起了相機。
哈哈哈!卷發少女和中分頭少年在狂笑。
呼呼!風在吼。
溪河水麵激蕩。
你那像魚肚白一樣的大腿漂浮在溪河上。
鮮血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