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咧了咧嘴，實在沒想到時隔三天之後再見到你，會是這樣的開場白，輕咳一聲，淡淡道，“不用你交物業費，至少今年不用交……人家都是提前預付一年，之前早就交過了，你就安心在這兒免費住著，但水電得自己充點。”
你看了看富麗堂皇的客廳，滿臉的難以置信，“這也太好了吧……你什麼朋友這麼豪氣？”
“一個做工程的朋友，”夏林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經地胡謅道，“這房子其實也不是在他的名下，是房地產商欠了他合作夥伴的錢，然後就把這房子抵給他那個合作夥伴，而那個合作夥伴又欠了他的錢，這房子又抵給了他，但還沒來得及過戶，他急著出國，所以就閑置下來了。之所以免費給你住，是因為他也不想回來的時候，這房子裏一點人氣都沒有，感覺會不吉利，那些有錢人都講究這種東西……”
你將信將疑道，“那我可以想怎麼住，就怎麼住嗎？”
“當然，這別墅總共有七個房間，你可以每天都換個房間住，”夏林微微笑道，“小區裏安保也很不錯，不會有人能來打擾你。”
你隨手扔掉手上的行李袋，快步走到一個酒架前，拿起一瓶紅酒，眨了眨眼睛問道，“那這個酒……我也可以想怎麼喝，就怎麼喝嗎？”
夏林故作一臉認真地想了想，“應該是可以的，我那朋友現在已經戒酒了，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一滴酒，所以你要想喝就喝吧，我回頭給他燒封信就成。”
“捎封信？這年頭還用信件聯絡，果然是講究人啊……”你打開紅酒，取了兩個高腳杯，小心地斟上些許，一杯遞給夏林，一杯自己捏在手中，抿了一口，走到一個留聲機旁，放上一張碟片，聽著悠揚的鋼琴曲，讚歎道，“這才是生活啊，咱們這些小老百姓隻能算是活著！來，咱也扭一扭，跳個舞！”
夏林表情一僵，看著你在那兒胡亂地手舞足蹈著，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原則上不會跳舞的……”
三秒過後，夏林還是被你拖著一起開始扭動身體，頗有些老年迪斯科的味道。
一曲舞畢，一瓶紅酒也恰好點滴不剩。
夏林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拿起高腳杯，紅著臉說道，“差不多了，我把這杯子洗了就離開，這樣你這兒就沒什麼沒我來過的痕跡……”
“謹慎……但很有道理！”你嗬嗬傻笑一聲，奪過夏林手裏的紅酒杯，搖搖晃晃來到客廳邊上的室內遊泳池，將兩隻高腳杯咕咚一下丟進泳池裏，打了個酒嗝道，“洗幹淨了！”
夏林嘴角抽了抽，摳了摳腦門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每周五過來這邊給別人做家庭診斷的時候，再來看你……對了，你在廢棄工廠裏的那些東西都放在書房裏，回頭檢查一下有沒有落下的。”
你懶懶地揮了揮手，看著夏林從花園側麵那個小區監控死角翻出去之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又打開一瓶紅酒，猛灌了一口，緩步走進書房。
瞟了一眼擺在書房角落那個用黑布遮蓋的白板，你伸手一拉，掀去黑布，盯著白板上的照片和各種亂七八糟粘貼著的資料，扯下楊老師和楊成的照片，以及那份楊老師心髒病檢查報告的複印件，轉身回到書桌旁，拿起桌上一本封皮沾著些許血跡的筆記本，蹲坐在書房陰暗角落裏，一邊灌著紅酒，一邊翻看著筆記本裏的日記：
12月7日，陰。
他又把我叫進辦公室了，我想不過去……可是能怎麼辦呢？
12月13日，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