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敵人的刀架在我脖頸上，要你們拿城池或百姓去換，換我活命。你是選救我，還是選保護城池？”
“！”
桃七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從未設想過這個可能。
但不論有沒有設想過，答案都隻有一個！
小侍衛正要脫口而出，商不隱抬手製止他。
“我給你思考的時間，明天早上告訴我答案。”
“主子......”桃七眼眶紅了。
主子分明知道他一定會選救主子，這是在逼他選另一個答案啊。
“我得把身子養好，我得去打倭寇。”
商不隱低聲念叨著，單手撐著往上坐好，用左手捏著勺子緩慢喝下湯羹，盡量多吃些，快些恢複體力。
桃七跪在地上沒起身，靜靜看著榻上這人。
周圍燭光暖黃搖曳，光影落在眼前這道薄瘦身量上，透在窗花上的影子卻修長偉岸，瞧不出半分瑟縮。
一個人不在乎身家性命，不在乎錢財權勢，不在乎被人冒犯或要忍氣吞聲。
他唯一心心念念的願望就是驅逐倭寇，守住國土。
清清白白幹淨到一覽無餘的念頭，都剖在桃七麵前，讓他選擇要不要同路。
如果想同路，就得跟他有一樣的舍得。
舍個人，保集體。
舍小家，為大家。
商不隱從前對這幾句標語隻有敬佩，沒有過多感觸。
但真當自己身處於這個環境時，才知道他跟現代先輩們會有同樣堅定的選擇。
這個認知讓他由心生出一種榮耀感！
讓他可以確信。
他正在做的事，無上光榮！
當一碗牛乳羹暖和和的進入胃裏，桃七已經默默流著淚把額頭貼在榻沿上，哽咽出聲。
“選....選城池，我選擇保城池，保百姓，我知道了，不論什麼時候，桃七都要以大局為重.....”
“......”
從前在小侍衛心裏，主子是第一位。
往後想跟在主子身邊，國之疆土才是第一位。
商不隱歇了兩口氣，抬手摸摸小侍衛的肩膀。
“哪怕是我不在了，你也無需為我殉葬，你要跟著東遼的人，繼續做我未完成的事情。”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遺言，但在這一刻他給小侍衛留了句話。
“驅逐倭寇，護我河山。”
“記住了，桃七記住了.....”
小侍衛伏在榻沿兒上，顫抖點頭。
*
商不隱喝了藥躺進被窩沒多久，就聽見房門輕輕開合的動靜。
是楠丁洗完澡過來守夜了，還睡在軟榻上。
商不隱問他：“外麵怎麼樣了？”
楠丁已經盡力把手腳都放輕，卻沒想還是吵到床榻裏的人。
他鋪著被子，輕聲說：“侯爺還沒睡？”
軟榻和床中間隔著屏風，屋子裏隻留了一盞燈燭，光線昏暗。
商不隱躺在枕頭上轉頭看，隻能看到屏風後麵一團暗影：“嗯。”
“各府家丁已經散去，禦林軍駐紮在附近，木駝子.....他們去城門口攔截，但還無所獲。”
“老將軍進宮如何了？”
“......”
那邊鋪被子的人動作猛地停了一下，片刻後才回。
“侯爺早些休息，外麵都好。”
商不隱原本眼睛都要閉上，聽見這話忽然蹙眉。
“你說實話，是不是老將軍那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