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玉芳蘇醒過來後,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眼睛裏噙著淚水。E3最新更新她百感交集,朝旭-蔣炳文兩個男人,如同深圳-隨文兩地,沒有可比參數的反差,怎麼會是這樣?她開始追悔,追悔前兩天的渾渾噩噩,怨恨自己意誌薄弱、消極厭世帶來的後果。是的,人在麵臨著生存或生命的嚴峻挑戰時,如能以理智、清醒的態度處置,那麼,就有可能戰勝當時認為不能解決的悲劇。玉芳一想到白天的情景,他的所謂仗義之舉,究竟隱藏著一個什麼樣的不可告人的陰謀呢?怎樣才能擺脫他,走出當前的困境呢?她想起了曾經日夜思念過的朝旭。
父親隨蔣炳文到賓館休息去了。蔣炳文給他的助手交待完工作後上樓,正碰上醫生在搶救玉芳,因此,他一直守在病房,也委實盡到了他最大的努力和耐心。常言說,母女的心是相通的,母親雖然聽醫生說是因為身體虛弱而昏厥,不礙事。但從女兒對蔣炳文的態度看,知道玉芳厭惡這個男人,盡管蔣一再要求守在病房,母親仍舊不肯,她像護花使者一樣守在女兒身邊。母親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因過度擔心孩子而不覺得累,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守著病床上的女兒。病房中隻剩下她們母女倆了,玉芳知道母親是深愛著她的,看到母親著急擔憂,尤其是不讓蔣炳文留在病房,覺得母親最理解她,也最值得信賴。隔了好久好久,她歎了口氣對母親說:“媽!您不要這樣,生死有命,其實,我死了倒也幹淨。”母親聽了急止道:“傻孩子啊!可別這麼說,你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噢!”玉芳慘然地笑了笑,沉默了一會兒,她對母親說:“媽!您幫我做件事行嗎?”母親含淚點頭,說“嗯!你說,別說幫你做事,這前兒,叫娘替你去死,娘也會的。”玉芳感激地微笑道:“媽真好!”她要母親遞給她一杯水喝了幾口,慢慢躺下後,她把自己在深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母親述說。特別是說朝旭如何有情有義有責任感,本事如何了得,又對她如何好時,講到得意處眉飛色舞,說到深情時如癡如醉。深受女兒聲情並茂的陳述感染,母親也聽得很入了神。玉芳說完,又泣不成聲了,母親也跟著流起淚來。玉芳堅持坐了起來,要母親從她手裏拿來幾張紙和一支筆,開始給朝旭擬寫電報,邊寫邊哭泣,母親幫她擦拭淚水,直到她把電報稿寫完。玉芳用顫抖的手把電報交給母親說:“你不要告訴爸,不要告訴任何人。”說完,又從母親手中拿回電報草稿,說:“要不,明天您叫醫護人員從郵局拿來幾張電報稿紙吧!我寫好以後請他們發出,給點小費就行了。”她想,朝旭如果知道她住院,一定會鼎力相肋的,隻要朝旭幫她們,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請姓蔣的走人了,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母親。母親支持說:“我正在想,我能不能辦好這件事呢!這也好,明天我就去辦。”
第二天,母親按照女兒玉芳的囑咐,去郵局給朝旭發電報,告訴朝旭玉芳患癌症住院的不幸消息,母親自己也在電報後麵寫了幾句話。可是沒想到,單純、毫無防範意思的母親,正在潛心辦理這件事時,早已被一個人盯上了,還因她的這一疏忽,導致了女兒終身遺憾。
玉芳的母親拿著女兒給她擬好的電報稿下樓來,剛走出電梯門時,迎麵碰到了蔣炳文。
“噢!阿姨——!您上哪兒”
“哦、哦!我上趟街、上趟街!”母親的神色有點兒慌張,不知是從電梯走出來因時間倉促,來不及說話呢,還是碰到蔣炳文心裏緊張,她那神態也太不自然了,難免引起旁人的猜疑。
這時,電梯門就要關了,蔣不便多說話,隨幾個客人進了電梯。蔣炳文站在電梯裏,仰頭看著電梯上方淡淡的燈光,腦子裏琢磨玉芳的母親剛才回話的神色,總覺得不大對勁,說話哆哆嗦嗦,手裏還拿著一張寫了字的紙,看到他象是要藏在身後一樣,那是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曆來就有疑神疑鬼習慣的蔣炳文,頓時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麼奚僥。於是,等到電梯下完最後一人,他卻不下來,又摁了一下一樓的指示燈,乘電梯再下到一樓後,急忙往大廳外走。這時,他看到玉芳的母親在前麵向人打聽什麼,然後,急匆匆地向街那邊走去。蔣炳文象間諜一樣跟蹤著玉芳的母親,一會兒閃在門邊,忽而側身車後,隱身人流,遠遠地尾隨在玉芳的母親後麵。他看見玉芳的母親逕直向一家郵局走去。何母到達郵局門口時,還是朝後麵望了一眼才進去。蔣炳文避開她的視線,待她進到郵局後,他疾步來到郵局的門口,從玻璃幕牆外往裏麵瞧。他發現,玉芳的母親走近了電報服務窗口,並將剛才手上的那張紙遞給了營業員。蔣炳文頓時明白了,原來她是來發電報,發給誰呢?為什麼那麼神神秘秘不願給我說呢?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我來辦呀!如果不牽涉到她(玉芳)的什麼隱私,為什麼要回避我?蔣炳文抽著煙邊想,邊低頭慢慢離開了郵局,又自然聯想到昨天晚上,玉芳的母親不讓他守在病房的事,他認為她母女是在防備他。蔣炳文往剛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停在離郵局幾十米遠的道邊攔杆處抽煙,那對魚泡眼仍舊始終盯著郵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