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媽媽老遠望見她倆,跑得一身肥肉亂晃,忙把二人拉住。
哭得眼睛紅彤彤的,眼底下兩團黑眼圈。
隻管把集美罵著:“蠢丫頭,帶著王妃亂跑什麼!京城這樣大,迷路遇上賊人怎麼好?”
兩人都知道廖媽媽顧全她們顏麵,沒說逃跑。
這時陸展騎馬領著一隊侍衛趕到,翻身下馬請安,“卑職接駕來遲,還請王妃恕罪。”
眼看逃無可逃,絮兒緊閉眼睛舒一口氣,“免禮吧。送我回府。”
陸展在前頭騎馬開路,當中的馬車裏坐著絮兒、廖媽媽與集美三人,後頭又有侍衛護送,圍成一個尊貴的囚籠。
熱風吹得車簾一掀一合,絮兒瞥見喧鬧的世界。
才到手的自由轉瞬即逝。
回到王府麵對記仇小器的李辭,不知是怎樣的悲慘命運。
絮兒仰頭靠在車壁,滾下淚珠。
一行人來到王府,廖媽媽將人送進別院才安心離去。
臨走被絮兒叫住,“媽媽,對不住。害你一夜未睡。”
廖媽媽又氣又喜,滿不在意道:“王妃回來就好。這會兒不打攪王妃歇息,我先去了。”
“欸,你等等。”
絮兒說著拔下頭上一支壓鬢簪,“我手上沒銀兩,隻好拿這個謝你。勞你兌了銀子,給底下找人的媳婦、侍衛們分一分。抱歉。”
說著翻身歪在榻上,懶懶地望著窗外明晃晃的日光出神。
集美換了衣裳出來,拉她換好衣裳重新梳妝。
絮兒呆坐妝奩前,看著自己的臉愣神。
“集美,我是不是很怪?”
集美歪頭瞧她麵色懨懨,“怎麼了?”
絮兒回頭道:“我想走,很怪麼?”
集美心疼地撫著她的發髻,“往前我也認為小姐奇怪。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折騰。後來懂了,小姐是要自在。自在地嫁人,自在地活著。這不怪。”
絮兒嗚地一聲哭出來,把頭深深埋在臂彎裏,抽得肩膀浮動。
集美拍拍她肩膀,再不說什麼,避到耳房清點雜物。
她想此刻多說無益,放著小姐哭一場才好。
別院暗閣內,李辭坐在燈下看書。
陳放拱手報告,“爺。王妃回了。她們昨夜在鳳儀客棧被人下了迷藥。”
李辭抬起眼皮,“什麼樣的迷藥?對身子有無害處?”
陳放道:“不過是尋常貨色,無礙的。那鳳儀客棧是個黑店,老板見王妃氣度不俗起了貪念。人已拿住了,請您的示下。”
李辭眉間微微蹙起,“送衙門料理。找幾個被騙的客商遞上狀紙,隻以他們論罪,不要提及王妃。”
“是。”陳放垂頭領命,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這是王妃遺失的金銀寶貝,待交給王妃辨認。”
李辭翻開那個小包,裏頭包著些銀子,他送的首飾若幹,以及那個藍寶石瓔珞。
感覺頭疼欲裂,她真就如此想離開?
忽又想起來問:“聽說王妃昨日被人打了?”
陳放道:“是個說書人。擅自編排許多歪話,王妃氣不過,與他起了爭執。我們的人正要出手,見王妃把那個說書男人打倒在地,隻得在旁靜觀。”
李辭沒忍住笑了。笑貴妃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找來接近他的文雅小姐竟會打架。
“那說書的……”
“王爺放心,已辦妥了。以大庭廣眾散播謠言的罪名交衙門處置,咱們沒露頭。”
“他說了什麼,讓王妃氣得那樣?”
陳放支吾半天不敢開口,李辭已然猜到與他相關,擺手叫他下去了。
他有一腔憤懣難舒,身上被潑的髒水越來越多,已很難洗清。
等到午間,廚房送來飯菜,照例是絮兒端到裏間給李辭。
她拖著聲音說:“王爺,用午飯吧。”
給李辭聽見以為是中迷香的緣故,不由得貼近紗帳細看,“怎麼沒精神,別是昨日在燕王府染了風寒。”
“沒有,昨天玩得很開心。”
絮兒說著懶懶抬起手腕子,“諾,長公主還送我一個鐲子。”
李辭輕聲一笑,“這可是長公主的寶貝,戴了許多年的好東西。怎麼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