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結束後,甄懷仁,張校長,韓慶堂等人來到了學校食堂的小餐廳,這裏已經有幾個人等著了,其中就有老朋友李樹衛“甄處長好。”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甄懷仁笑著回禮後和李樹衛握手“張校長我已經認識了,這幾位就麻煩老哥幫忙介紹了。”

麵對甄懷仁喧賓奪主,甚至主次不分,李樹衛立刻推辭。

“李處長畢竟是作訓處處長,還是請李處長來吧。”張校長並沒有任何的不滿。

李樹衛隻好勉為其難的開始向甄懷仁介紹“德國軍事顧問團團長施坦因;教育科長、軍官隊隊長唐三山;總團部參謀處科長廖肯;總團通信營營長陳濟力;輜重營營長潘幹臣;高射機關槍營營長陸文琛。”

甄懷仁和眾人一一打招呼,此刻才發現唐三山的軍銜是上校。據他所知稅警總團駐紮海州之後在洪門創辦了一個教導隊,想來就是這個唐三山在負責。

隻是這不是重點,甄懷仁暫時顧不上,開始和一眾人等互相試探起來。他要想留住稅警總團的精華隻有權和錢也不行,也需要有一批土著。張遠南這些人就成了很好的抓手。當然這也是暫時的妥協,等自己徹底掌握了稅警總團之後,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滾蛋,張遠南又不是自己的大舅子。

“參謀製度是靈魂。一支沒有靈魂的軍隊是一具僵屍,無法發揮出這支部隊的效能。”施坦因說完,身旁的唐三山為甄懷仁翻譯。

“我承認上校同誌說的有道理。”甄懷仁沒有顯露自己懂德語,不需要。況且他也要時間考慮用詞“可是現代戰爭打的是後勤,這一點上校同誌不會否認吧?”

雙方自然不是在這種場合故作高深,而是在討論未來軍費的分配。宋家很大方,給這幫人待遇好到甄懷仁都想過來求職。可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未來他接下稅警科要平衡鹽務和關務還有稅務三方的利益“諸位的軍餉將會繼續維持不變,其他各方麵將會和中央軍整理師同級軍官水平相當。”

“好吧。”施坦因竟然用中文開口“我拒絕。你根本不了解我們的重要性。”

“不。”甄懷仁平靜的說“是你不了解你們的處境。”說著他環視四周“一支部隊首先要明確定位,然後才能建設。未來的稅警總團的定位是城市作戰。”這當然是胡說八道,稅警總團是按照野戰部隊的模式設置的,倘若如此不敕於買櫝還珠。可是國民政府部隊的建設除了個別整理師外,向來隨意,最主要的主導力量就是主官。甄懷仁非要如此,在目前狀態下,也沒有人可以阻攔。

這是甄懷仁做了幾個月的官自己琢磨出的法子。他要想讓這群王八蛋聽話,就必須手裏有籌碼,可他現在除了一個還沒有拿到的名目外什麼都沒有。所以他要創造籌碼。

“稅警總團的設置就是按照野戰部隊的標準設置的,如若改為城市作戰?豈不是所有的作訓科目都要更改。”果然立刻有人反對,還就是唐三山“這樣的話,我們直接改為保安團不就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啊。”甄懷仁寸步不讓“有誰聽說稅警到鄉村收稅的?多賣少賣一把鹽能有幾個錢的稅?”

“來來,菜都涼了,邊吃邊聊。”李樹衛趕緊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隻是因為這,氣氛已經破壞了,這頓酒也就談不上多麼熱烈。甄懷仁全程都是老神在在的觀察每一個人,他不知道誰可以用,卻知道不配合自己的一定不能用。

散場之後,甄懷仁和李樹衛,施坦因,張道宏三人來到校長辦公室解酒,其實是再勾兌,畢竟像稅警總團待遇這麼好的地方實在不好找。不說別的,這裏雖然中高層已經被黃埔係占據了不少,可是基層大部分都是雜牌軍校和自培的,這就決定了他們的首選依舊是稅警總團。

“諸位的意見我都清楚了。”甄懷仁喝口茶“可是我的意見諸位你們還不清楚。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是洋軍校還是土軍校,我在乎的是戰鬥力。稅警總團的戰鬥力決定了他的定位。”

李樹衛和張道宏對視一眼,大概明白了甄懷仁的意思。不是不能談,而是拿出誠意。

施坦因卻聽不懂甄懷仁的黑話,從張道宏那裏聽到了甄懷仁的意思後,這個‘誠實’的金發大鼻子不吭聲了。

甄懷仁疑惑的看了眼施坦因,心裏咯噔一下。他想到了羅宇霖,想到了教導總隊,八十七師,甚至自己弄到的軍火“這麼著,等上邊正式出了名目,我會去海州親自觀摩,然後再做定奪。”

李樹衛和張道宏立刻表示讚同,施坦因依舊沒有吭聲。

果然有問題,甄懷仁想撞牆,這可是為數不多和日本人刺刀見紅的部隊啊。黃傑該死。他之前看報告知道黃傑為了分化稅警總團故意摻沙子放水。可是從他執掌稅警總團也就兩年左右,戰鬥力就能讓德國人閉嘴了?

這個陰霾直到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都沒有散去。以至於當他走進正堂看到一個身穿軍裝英姿颯爽的女人時產生了短暫的失神。

“我走了。”鄭瑾娜預感到了不安,起身要走。

“走什麼。”甄懷仁關上了門“我累了。”

鄭瑾娜冷了臉“我有家的,孩子還在家等著呢。”

“哦。”甄懷仁一邊解武裝帶的扣子一邊問“關我嘛事?”

鄭瑾娜從腰間拔出槍對準了甄懷仁。

甄懷仁無所謂的看著她,緩緩走到槍口前,任憑這精致的小家夥杵在胸膛“聽說你男人不行,那孩子是誰的?”鄭瑾娜的男人正是那個宋上尉。對方是妻唱夫隨,跟著鄭瑾娜來到了訓練所。突擊隊裏都是人渣,自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這個冷豔的女教官頭上。隻是沒有想到鄭瑾娜的功夫很好,非但沒有得手,反而直接被抓,然後那個家夥臨死前拉著夫妻倆墊背。

鄭瑾娜火了,抬腿踹向甄懷仁的褲襠。甄懷仁早有防備,立刻用腿夾住,順勢將鄭瑾娜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槍繳了。

“回……”霍正君聽到動靜,走出來,就看到兩個人那醜陋,曖昧的姿勢,趕緊退回了房間。她就納悶甄懷仁從哪找了這麼一個俊女人給自己當保鏢,原來是相好的。側耳聽了聽動靜,沒過一會啐了一口,捂著耳朵關上了門。

陽光照在了窗戶上,因為室內外的溫差,玻璃上不時有水珠從高處滑落到窗框邊沿。

“出了這事你不能在這呆了。”甄懷仁一邊抽煙,一邊穿衣服“以後你就跟在正君身邊,待遇不變,該領薪水領薪水。你孩子和男人該有的待遇也少不了,當然他們必須呆在這裏。”其實鄭瑾娜是甄懷仁為陳麗華準備的,隻是形勢比人強,他隻能事急從權了。

鄭瑾娜沒有吭聲,如同丟了魂魄。以她的本事,甄懷仁怎麼可能對付得了她。奈何甄懷仁用的不是拳腳,而是權力。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換來的強健體魄除了滿足了甄懷仁外,並沒有讓她獲得任何幫助。

一旁的霍正君握住她的手“妹妹可不要嫌棄我。”

甄懷仁沒有心情欣賞霍正君的手腕,昨天的發現讓他變得焦躁不安,哪怕經過一晚上的舒緩也無濟於事。本來以為隻需要建造預設陣地,結果發現這些未來的守備力量完全是花架子。這還有不到十個月,怎麼可能來得及“收拾一下,下午去上海。”說著甄懷仁走出正房,早晨的陽光有些刺眼,讓甄懷仁感覺這一切都不真實,深深地無力感再次襲來。他感覺自己心態反複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間隔越來越短了。他感覺自己要崩潰了,以至於他都想早點和日本人幹一次得了,生也好,死也罷,他受夠了。

“正倫?”易正倫和韓梅剛剛走出南開附中,就聽到了有人喊他。易正倫聽出是同學,出名的爛好人甘墨林的聲音,這才回頭準備打招呼,不想看到了對方身旁的婦人,臉色立刻開始不停變換“娘。”

婦人跟著甘墨林走了過來,卻不理易正倫,笑著看向韓梅“這位是?”

易正倫看了眼甘墨林,隻好介紹“我女朋友,韓梅。”

“嫂子好。”甘墨林笑著和韓梅打招呼。

韓梅自然的先問候易正倫的母親然後回了甘墨林一聲。

“啥時候回來的?”易母依舊不看易正倫,嘴上埋怨一句,拉住韓梅的手“走,咱們今天中午包餃子。”

易正倫趕緊說“下回吧,我們還有事呢。”

“什麼事能比見你父親重要?”易母終於沒忍住質問易正倫。

易正倫縮縮脖子,卻不鬆口。

“伯母您別生氣。”韓梅解釋道“我們剛回來,正倫是打算安頓下來以後,再回去的。”

易母一聽大概明白兒子是怕回去沒麵子“傻孩子,我和你父親還在乎這個。走走,回去。外邊哪有家裏好,咱家房子多著呢。”說著扭頭對甘墨林說“墨林也一起,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還不定瞞我到什麼時候呢。”

甘墨林趕忙擺手“嬸子,不了,我還要上班呢。下次吧。”說著和易正倫,韓梅打了招呼後騎車子走了。

“這孩子。”易母無奈的對韓梅說“古道熱腸的,哪次都是。這“下一次”,八成一杆子又要支到他從南京回來了。”

“墨林要去南京?”易正倫一愣。

“是吧。”易母還在置氣,敷衍的回了一聲,拉著韓梅“走,咱們回家。”

“韓梅,你陪我娘先回去,我處理點事。”易正倫卻喊了一聲,轉身就追甘墨林。

“易正倫。”易母徹底惱了。

“伯母。”韓梅趕緊說“正倫是有正事,咱們先回去,我也想嚐嚐您包的餃子呢。”